“存歿口號二首”譯文及注釋
譯文
近來都沒有見到善于彈棋的席謙,工詩的畢曜雖已離去,仍然傳誦他生前創作的詩歌。想起以前與席謙一起彈棋時的那些帶來無限快樂的事感到無比惆悵,而如今面對畢曜墓地上的白楊樹能有幾人悲傷呢?
鄭虔的那些粉繪,隨著他的死亡早變成絕筆,曹霸雖然還畫著丹青,但也已經白了頭。啊,自從鄭公歿后,這滿天之下,哪里還有什么真正的山水?盡管曹將軍尚存,而這人間,也并沒有誰懂得去重視驊騮!
注釋
存歿(mò):生存和死亡,生死,生者和死者。口號:古詩標題用語。表示隨口吟成和“口占”相似。兩首詩各詠兩個人物,都是一生一死,故題為“存歿口號”。
席謙不見近:即不見近席謙。近,接近,親近。近,近來。彈棋:亦作彈棊,彈碁。古代博戲之一。
畢曜(yào):原注:“畢曜善為小詩。”韓成武注:“畢曜,肅宗時人,工詩。乾元間為監察御史,爾后以酷毒流貶黔中(今重慶市彭水),其歿當在此時。”舊:過去的,原來的。
玉局:棋盤的美稱。這里借指善彈棋的席謙。他年:往年,以前。無限:無數,謂數量極多。笑:一作“事”。
白楊:指生長于墓地周圍的白楊樹。幾人:多少人。幾,數詞,用于詢問數量。悲:傷心,哀痛。
鄭公:鄭虔,唐代文學家、書畫家。粉繪:彩色的圖畫。隨:跟著,隨著。長夜:謂人死后埋于地下,永處黑暗之中,如漫漫長夜。指死亡。
曹霸:唐代最有名的鞍馬人物畫家之一,開元間的名畫家。丹青:丹和青是中國古代繪畫中常用之色。泛指繪畫藝術。白頭:白發,形容年老。
何曾:用于反問句,表示不曾。山水:山水畫的簡稱。
人間:世間。不解:不懂,不理解。重:重視,看重。驊騮(huáliú):周穆王八駿馬之一。泛指駿馬。
“存歿口號二首”鑒賞
賞析
第一首詩開頭兩句“席謙不見近彈棋,畢曜仍傳舊小詩”緊扣題目和詩的內容敘寫事實,介紹人物,交代情況,順承事件,思想感情發展順序,直接引起下文。善彈棋的席謙,詩人說“近不見。”“近”既可以指時間短,也可以指距離短。從交往來說兩人近來沒有接近。可見詩人心中卻十分想念他。畢曜工詩已歿。杜甫十分關注他生前的詩的流傳,一直關念死去的詩人,可以說畢曜活在杜甫心中。
第三句“玉局他年無限事”,承前首句。詩人回憶往年與席謙彈棋,彼此交往的許多給人帶來歡樂和高興的事,其間充滿著真摯深厚的友誼,喚起幸福的美好回憶。這句進一步申述了首句詩人思念席謙,想見他的原因。
這首詩的結語“白楊今日幾人悲”承前第二句,用反問,即從問語中推出應當得到的答案,表面上是肯定“幾人悲”,實質上是否定。此句描寫了一片荒涼之境,沒有幾個人面對畢曜墳地上白楊悲傷,即無人悲傷,帶有詩人感嘆情味,悲嘆人們對畢曜的冷落,反襯出詩人對死者的無比懷念。反問還有促使人集中注意力,引起人的想像和激情的作用。此句還用了因物及人、憶物思人的寫法,寫得精煉形象而悲愴,感情深摯。詩人懷念之情暗寓景物中,含蘊無窮,耐人尋味,反比直抒更為有力。
第二首詩首句“鄭公粉繪隨長夜”中的鄭公是對鄭虔的尊稱。鄭虔是杜甫的好友,多才多藝,詩、書、畫造詣均高,尤其擅長山水畫。此句用長夜喻指死亡,因人死后埋在地下永不見天日,很富形象性。鄭公的彩色圖畫隨長夜,成了絕筆。句中飽含悲惋之情。
次句“曹霸丹青已白頭”曹霸著名畫家,畫馬專家,也精于肖像和動物及其它。杜甫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中寫道“窮途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貧。但看古來盛名下,終日坎壈(困頓,不得志)纏其身。”曹霸生活清苦,熱愛藝術,不慕名利。杜甫既贊揚了曹霸把畢生精力獻給藝術的高貴品質和崇高精神,又對他的身世悲痛惋惜。
第三句“天下何曾有山水”這句用反問,表示否定的意思。杜甫稱贊鄭虔,在其死后天下再也沒有山水了。鄭虔善畫山水畫,曾寫詩畫獻給唐玄宗,得玄宗在畫后題“鄭虔三絕”。畫家黃賓虹在《畫學篇》中將其與王維并稱,“鄭虔王維作水墨,合詩書畫三絕俱。”鄭虔的山水畫,可以以假亂真。由此可見,杜甫對鄭虔的山水畫的高度的評價,不是夸大而是出自內心的大加贊許,并非虛譽。
末句“人間不解重驊騮”是說世間不會看重曹霸及其鞍馬畫,實際的意思是表示,像曹霸(也包括像鄭虔)這樣的有真才實學、德藝雙馨的人得不到社會應有的重視。杜甫在這里講了真話、實話。這是詩人對鄭虔、曹霸這些德才兼備的人才的身世和不幸遭遇鳴不平,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悲怨。
杜甫自己一生的遭遇和身世,使他深深地體會到了那個社會生存的艱難,深刻地理解了那個時代的苦難。友誼是生活中的美酒,無比醇濃,飄溢著醉人的芬芳,這兩首詩中詩人所抒發的友愛之情,非常濃烈,醇美無比。
創作背景
這兩首詩是唐代宗大歷元年(766年)杜甫寓居夔州時因懷念故友而作。黃鶴注:“據鄭虔死于廣德二年(764年),則梁氏編在大歷元年為是。” ?
杜甫簡介
唐代·杜甫的簡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世稱“杜工部”、“杜少陵”等,漢族,河南府鞏縣(今河南省鞏義市)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被世人尊為“詩圣”,其詩被稱為“詩史”。杜甫與李白合稱“李杜”,為了跟另外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開來,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他的約1400余首詩被保留了下來,詩藝精湛,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備受推崇,影響深遠。759-766年間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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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與焦弱侯
鄭子玄者,丘長孺父子之文會友也。文雖不如其父子,而質實有恥,不肯講學,亦可喜,故喜之。蓋彼全不曾親見顏、曾、思、孟,又不曾親見周、程、張、朱,但見今之講周、程、張、朱者,以為周、程、張、朱實實如是爾也,故恥而不肯講。不講雖是過,然使學者恥而不講,以為周、程、張、朱卒如是而止,則今之講周、程、張、朱者可誅也。彼以為周、程、張、朱者皆口談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講道德,說仁義自若也;又從而嘵嘵然語人曰:“我欲厲俗而風世。”彼謂敗俗傷世者,莫甚于講周、程、張、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講。然則不講亦未為過矣。
黃生過此,聞其自京師往長蘆抽豐,復跟長蘆長官別赴新任。至九江,遇一顯者,乃舍舊從新,隨轉而北,沖風冒寒,不顧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見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顯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顯者俟我于城中,勢不能一宿。回日當復道此,道此則多聚三五日而別,茲卒卒誠難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實為林汝寧好一口食難割舍耳。然林汝寧向者三任,彼無一任不往,往必滿載而歸,茲尚未厭足,如餓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寧之抽豐來嗛我;又恐林汝寧之疑其為再尋己也,復以舍不得李卓老,當再來訪李卓老,以嗛林汝寧:名利兩得,身行俱全。我與林汝寧幾皆在其術中而不悟矣;可不謂巧乎!今之道學,何以異此!
由此觀之,今之所謂圣人者,其與今之所謂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異耳。幸而能詩,則自稱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詩,則辭卻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講良知,則自稱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講良知,則謝卻圣人而以山人稱。展轉反復,以欺世獲利。名為山人而心同商賈,口談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賈,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豐而顯嵩少,謂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講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祿,好田宅,美風水,以為子孫蔭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寧,以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則鄭子玄之不肯講學,信乎其不足怪矣。
且商賈亦何可鄙之有?挾數萬之貲,經風濤之險,受辱于關吏,忍詬于市易,辛勤萬狀,所挾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結于卿大夫之門,然后可以收其利而遠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為商賈,則其實不持一文;稱之為山人,則非公卿之門不履,故可賤耳。雖然,我寧無有是乎?然安知我無商賈之行之心,而釋迦其衣以欺世而盜名也耶?有則幸為我加誅,我不護痛也。雖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買田宅,求風水等事,決知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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