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詩五首·其四”譯文及注釋
譯文
年輕的時侯學講話,總是講不圓滿,自己以為是因為學問功夫還沒有到家。
到年紀老了才知道,學死了也沒有用,因為再努力也只有三分,剩下的七分只能靠天意啊。
注釋
圓:圓滿。
三分人事七分天:做事三分靠自己,七分靠天意。這里引申為努力只能達到三分,剩下的七分,恐怕只有天才才能夠達到吧。
“論詩五首·其四”鑒賞
趙翼簡介
清代·趙翼的簡介

趙翼(1727年~1814年1月10日)清代文學家、史學家。字云崧,一字耘崧,號甌北,又號裘萼,晚號三半老人,漢族,江蘇陽湖(今江蘇省常州市)人。乾隆二十六年進士。官至貴西兵備道。旋辭官,主講安定書院。長于史學,考據精賅。論詩主“獨創”,反摹擬。五、七言古詩中有些作品,嘲諷理學,隱寓對時政的不滿之情,與袁枚、張問陶并稱清代性靈派三大家。所著《廿二史札記》與王鳴盛《十七史商榷》、錢大昕《二十二史考異》合稱清代三大史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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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大風泊黃巢磯下
激浪輸風,偏絕分、乘風破浪。灘聲戰、冰霜競冷,雷霆失壯。鹿角狼頭休地險,龍蟠虎踞無天相。問何人喚汝作黃巢?真還謗。
雨欲退,云不放。海欲進,江不讓。早堆垝一笑,萬機俱喪。老去已忘行止計,病來莫算安危帳。是鐵衣著盡著僧衣,堪相傍。
擬挽歌辭·其三
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
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
四面無人居,高墳正嶕峣。
馬為仰天鳴,風為自蕭條。
幽室一已閉,千年不復朝。
千年不復朝,賢達無奈何。
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獄中上母書
不孝完淳今日死矣!以身殉父,不得以身報母矣!痛自嚴君見背,兩易春秋,冤酷日深,艱辛歷盡。本圖復見天日,以報大仇,恤死榮生,告成黃土;奈天不佑我,鐘虐先朝,一旅才興,便成齏粉。去年之舉,淳已自分必死,誰知不死,死于今日也。斤斤延此二年之命,菽水之養無一日焉。致慈君托跡于空門,生母寄生于別姓,一門漂泊,生不得相依,死不得相問;淳今日又溘然先從九京:不孝之罪,上通于天!
嗚呼!雙慈在堂,下有妹女,門祚衰薄,終鮮兄弟。淳一死不足惜,哀哀八口,何以為生?雖然,已矣!淳之身,父之所遺;淳之身,君之所用。為父為君,死亦何負于雙慈!但慈君推干就濕,教禮習詩,十五年如一日。嫡母慈惠,千古所難,大恩未酬,令人痛絕。——慈君托之義融女兄,生母托之昭南女弟。
淳死之后,新婦遺腹得雄,便以為家門之幸。如其不然,萬勿置后!會稽大望,至今而零極矣!節義文章,如我父子者幾人哉?立一不肖后如西銘先生,為人所詬笑,何如不立之為愈耶!嗚呼!大造茫茫,總歸無后。有一日中興再造,則廟食千秋,豈止麥飯豚蹄,不為餒鬼而已哉!若有妄言立后者,淳且與先文忠在冥冥誅殛頑嚚,決不肯舍!
兵戈天地,淳死后,亂且未有定期。雙慈善保玉體,無以淳為念。二十年后,淳且與先文忠為北塞之舉矣!勿悲勿悲!相托之言,慎勿相負!武功甥將來大器,家事盡以委之。寒食盂蘭,一杯清酒,一盞寒燈,不至作若敖之鬼,則吾愿畢矣!新婦結褵二年,賢孝素著。武功甥好為我善待之。亦武功渭陽情也。
語無倫次,將死言善。痛哉痛哉!人生孰無死?貴得死所耳!父得為忠臣,子得為孝子。含笑歸太虛,了我分內事。大道本無生,視身若敝屣。但為氣所激,緣悟天人理。惡夢十七年,報仇于來世。神游天地間,可以無愧矣!
代東武吟
主人且勿喧,賤子歌一言。
仆本寒鄉士,出身蒙漢恩。
始隨張校尉,召募到河源。
后逐李輕車,追虜出塞垣。
密途亙萬里,寧歲猶七奔。
肌力盡鞍甲,心思歷涼溫。
將軍既下世,部曲亦罕存。
時事一朝異,孤績誰復論。
少壯辭家去,窮老還入門。
腰鐮刈葵藿,倚杖牧雞豚。
昔如鞲上鷹,今似檻中猿。
徒結千載恨,空負百年怨。
棄席思君幄,疲馬戀君軒。
愿垂晉主惠,不愧田子魂。
邁陂塘·題其年填詞圖
擅詞場、飛揚跋扈,前身可是青兕?風煙一壑家陽羨,最好竹山響里。摧硯幾,坐罨畫溪陰,裊裊珠藤翠。人生快意,但紫筍烹泉,銀箏侑酒,此外總閑事。
空中語。想出空中姝麗,圖來菱角雙髻。樂章琴趣三千調,作者古今能幾。團扇底。也直得、尊前記曲呼娘子。旗亭藥市,聽江北江南,歌塵到處,柳下井華水。
獨醒賦
有貴介公子,生王謝家,冰玉其身,委身糟丘,度越醉鄉。一日,謂劉子曰:“曲蘗之盛,棄土相似,釀海為酒。他人視之,以為酒耳。吾門如市,吾心如水。獨不見吾廳事之南,豈亦吾之胸次哉?矮屋數間,琴書罷陳。日出內其有余閑,散疲苶于一伸。摩挲手植之竹,枝葉蔚然其色青。此非管庫之主人乎?其實超眾人而獨醒。”
劉子曰:“公子不飲,何有于醉?醉猶不知,醒為何謂?若我者,蓋嘗從事于此矣。少而桑蓬,有志四方。東上會稽,南窺衡湘,西登岷峨之顛,北游爛漫乎荊襄。悠悠風塵,隨舉子以自鳴。上皇帝之書,客諸侯之門。發《鴻寶》之秘藏,瑰乎雄辭而偉文。得不逾于一言,放之如萬馬之駿奔。半生江湖,流落齟齬。追前修兮不逮,途益遠而日暮。始寄于酒以自適,終能酕醄而涉其趣。操卮執瓢,拍浮酒船。痛飲而談《離騷》,白眼仰臥而看天。雖然,此特其大凡爾。有時墜車,眼花落井。顛倒乎衣裳,弁峨側而不整。每事盡廢,違昏而莫省。人猶曰:‘是其酩酊者然也。’至于起舞捋須,不遜罵坐,芥視天下之士;以二豪為螟蛉與蜾贏,兆謗稔怒,或賈奇禍,矧又欲多酌我耶?今者不然,我非故吾。覺非其未遠,掃習氣于一除。厭飲杯酒,與瓶罌而日疏。清明宛在其躬,泰宇定而室虛。臂猶醯酸出雞,蓮生于泥;糞壤積而菌芝,疾驅于通道大都而去其蒺藜。當如是也,豈不甚奇矣哉!夫以易為樂者由于險,以常為樂者本于變,是故汩沒于墾非者,始知真是;出人于善惡者,始認真善。今公子富貴出于襁褓,詩書起于門閥,頡頏六館,世襲科甲,游戲官箴,嚴以自律。所謂不颣之珠、無瑕之璧,又何用判醒醉于二物?”
公子聞而笑曰:“夫無倫者醉之語,有味者醒之說。先生舌雖瀾翻而言有條理,胸次磊落而論不訛雜。子固以我為未知醒之境界,我亦以子為強為醉之分別。”
于是取酒對酌,清夜深沉,撥活火兮再紅,燭花燦兮熒熒。淡乎相對而忘言,不知其孰為醉而孰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