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李節(jié)推九日登南山”譯文及注釋
譯文
原野空曠,平林漠漠,戲馬臺一片荒涼;深山古寺,夕陽返照,鐘聲報告已是黃昏時光。
人事變幻,每逢重陽,便有萬千思緒;年年歲歲,菊花開放,依舊陣陣寒香。
頭巾傾斜,更覺得清霜已侵上了鬢發(fā);語言佳妙,并不礙詩人的鐵石心腸。
放眼望,落木蕭蕭,長江滾滾流淌;誰知道,今日里,為政務還得繁忙!
注釋
次韻:用所和詩的韻作詩叫次韻。李節(jié)推:疑為李泌,時任節(jié)度推判官。南山:據(jù)《太平寰宇記》載,南山在徐州城南三里,又名云龍山。
平林:平原上的樹林。廣野:廣闊的原野。騎臺:指戲馬臺。蕭子顯《齊書》:“宋武帝初為宋公,在彭城,九日出項羽戲馬臺,至今相承,以為舊準。”
山寺:即云龍山上的臺頭寺。
人事:人世上各種事情。自生:自然生發(fā)出。今日意:指九日登高懷遠執(zhí)意。
寒花:指菊花。李煜詩:“鬢從近日添新白,菊是去年依舊黃。”杜甫詩:“寒花只暫香。”
巾欹(qī):頭巾傾斜。
語妙:《漢書·賈捐之傳》:“君房下筆。言語 妙天下。”石作腸:鐵石心腸。這是用皮日休《桃花賦序》中評宋廣平語。宋廣平即唐玄宗時名相宋璟,他為人耿介剛毅,而其《梅花賦》卻極婉約嫵媚之致,所以皮日休說他“疑其鐵腸與石心,不解吐婉媚辭。然觀其文而有《梅花賦》,清便富麗,得南朝徐庾體,殊不類其為人。”
落木:指秋天飄落的樹葉。
此日:重九節(jié)這一日。更須忙:自古皆有重九,而詩人在重九這一日,更是攜朋邀侶登高賦詩忙個正歡。這是一種很風趣的說法。
“次韻李節(jié)推九日登南山”鑒賞
賞析
這首詩是重陽登高即景抒懷之作,作者從戲馬臺的荒廢,夕陽晚照聯(lián)想到老境將至,好景不常,自警應該抓緊時間玩賞風光,多作好詩,不須汲汲于世俗之事。
詩的開頭兩句寫景:“平林廣野騎臺荒,山寺鐘鳴報夕陽。”詩句中點明了季節(jié)、地點和時間,語意閑雅。戲馬臺有典故。東晉末年劉裕北伐歸來為宋公,駐守彭城,曾因餞送孔令辭官還鄉(xiāng),大會賓僚于戲馬臺,一時文士如謝靈運、謝宣遠都有詩詠。回首過往,往日的熱鬧更顯現(xiàn)今的荒涼,首句的重點就在“荒”字上,有詠懷古跡之意,見出人事代謝之感。這一聯(lián),寫景敘事不僅工在形象,而且注重象外之意,“平林”句見人事代謝之感,“山寺’’句則寓時節(jié)相催之意,這種象外之意,直透三、四兩句,加強了詩句之間意趣的融合。
第三四兩句抒情:“人事自生今日意,寒花只作去年香。”時節(jié)易得,又是一年的重陽。每逢佳節(jié),人們便有思親之感;而菊花卻依舊開放,還是和去年一樣,送來陣陣的寒香。詩句中含有“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唐代劉希夷《代悲白頭翁》)的感慨。自然的規(guī)律,總是如此。
五六兩句,記節(jié)日清游的情況:頭巾被風吹得歪斜了,詩人更覺得清霜已侵上了鬢發(fā)。“巾欹更覺霜侵鬢”這一句暗用了“孟嘉落帽”的故事。所謂暗用,就是表面上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清空無礙的敘事句,寫的都像是當下即刻的事,但實際上已經(jīng)暗用了某個典故。這方面杜甫做得很成功,陳師道學杜,也成功地吸取了他的這個方法。這里不但是暗用,而且是活用,也就是能從原典中翻出一種新意,別具一種風流。孟嘉落帽而不自覺,是其通脫忘懷之處,陳師道這里卻“巾欹更覺霜侵鬢”,頭巾從頭上滑下一半,更覺霜發(fā)之多,老去的感受更強了,也更深切地感覺到時節(jié)相催。從孟嘉的帽落不覺到陳師道的“巾欹更覺”,原典的意思完全被翻轉過來。下句又用了“石作腸”的典故,詩歌的語言佳妙,也有“清便富麗”的高致,就像宋廣平寫《梅花賦》,措詞婉媚,并不礙其鐵石心腸一樣。另外,此聯(lián)用兩個典故來暗寫登高賦詩,妙在隱而不露。
結尾兩句:“落木無邊江不盡,此身此日更須性。”抒發(fā)游賞以后的感想。“落木”句用杜甫《登高》詩“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匯滾滾來”句意,寫傍晚登覽所見的遠近景象。“此身”句感嘆節(jié)物如此可念,登臨清賞的機會正不應放棄,而此日此身,還須忙于世務,很難得有時間,這又是十分可惜的。
陳師道作詩多學杜甫,這首也是學杜甫有得之作,瘦勁渾厚、清淡高致、內涵深蘊。
應酬節(jié)物之意,從宋人的創(chuàng)作觀念來看,是一種比較成熟和時俗的題材,所以歐、梅、蘇、黃等大詩人多不經(jīng)意于此,這大概也是宋詩人去熟忌俗之旨。但陳師道的重陽詩,掃除陳言熟語,著力翻新。于前賢未到之處立意取象,卻能軋軋獨出,于平淡中見奇峻,可以與王維、杜甫等大家的重陽節(jié)詩詠爭一日之長,此亦江西詩派“以故為新”的一種表現(xiàn)。
創(chuàng)作背景
元祐四年(1089年),陳師道在徐州任州學教授,這首詩即是在這段時期的一首重陽登高即景抒懷之作。 ?
陳師道簡介
宋代·陳師道的簡介

陳師道(1053~1102)北宋官員、詩人。字履常,一字無己,號后山居士,漢族,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元祐初蘇軾等薦其文行,起為徐州教授,歷仕太學博士、穎州教授、秘書省正字。一生安貧樂道,閉門苦吟,有“閉門覓句陳無己”之稱。陳師道為蘇門六君子之一,江西詩派重要作家。亦能詞,其詞風格與詩相近,以拗峭驚警見長。但其詩、詞存在著內容狹窄、詞意艱澀之病。著有《后山先生集》,詞有《后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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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賦
亡是公聽然而笑曰:“楚則失矣,而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封疆畫界者,非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齊列為東藩,而外私肅慎,捐國逾限,越海而田,其于義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正諸侯之禮,徒事爭于游戲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fā)譽,而適足以貶君自損也。
“且夫齊楚之事,又烏足道乎!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左蒼梧,右西極。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灞浐,出入涇渭;酆鎬潦潏,紆馀委蛇,經(jīng)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tài)。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經(jīng)乎桂林之中,過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順阿而下,赴隘狹之口,觸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洶涌澎湃。滭弗宓汩,逼側泌瀄。橫流逆折,轉騰潎冽,滂濞沆溉。穹隆云橈,宛潬膠戾。逾波趨浥,涖涖下瀨。批巖沖擁,奔揚滯沛。臨坻注壑,瀺灂霣墜,沈沈隱隱,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馳波跳沫,汩濦漂疾。悠遠長懷,寂漻無聲,肆乎永歸。然后灝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東注太湖,衍溢陂池。于是乎鮫龍赤螭,??漸離,鰅鰫鰭鮀,禺禺魼鰨,揵鰭掉尾,振鱗奮翼,潛處乎深巖,魚鱉讙聲,萬物眾伙。明月珠子,的礫江靡。蜀石黃碝,水玉磊砢,磷磷爛爛,采色澔汗,藂積乎其中。鴻鹔鵠鴇,鴐 鵝屬玉,交精旋目,煩鶩庸渠,箴疵?盧,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濫,隨風澹淡,與波搖蕩,奄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巍,深林巨木,嶄巖參嵳,九嵕嶻嶭。南山峨峨,巖陁甗崎,摧崣崛崎。振溪通谷,蹇產(chǎn)溝瀆,谽呀豁閕。阜陵別島,崴磈葨廆,丘虛堀礨,隱轔郁壘,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渙夷陸,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揜以綠蕙,被以江蘺,糅以蘪蕪,雜以留夷。布結縷,攢戾莎,揭車衡蘭,槀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蓀,鮮支黃礫,蔣苧青薠,布濩閎澤,延曼太原。離靡廣衍,應風披靡,吐芳揚烈,郁郁菲菲,眾香發(fā)越,肸蚃布寫,晻薆咇茀。
“于是乎周覽泛觀,縝紛軋芴,芒芒恍忽。視之無端,察之無涯,日出東沼,入乎西陂。其南則隆冬生長,涌水躍波。其獸則?旄貘嫠,沈牛麈麋,赤首圜題,窮奇象犀。其北則盛夏含凍裂地,涉冰揭河。其獸則麒麟角端,騊駼橐駝,蛩蛩驒騱,駃騠驢騾六庵注。
“于是乎離宮別館,彌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閣,華榱璧珰,輦道纚屬,步櫩周流,長途中宿。夷嵕筑堂,累臺增成,巖窔洞房,頫杳眇而無見,仰攀橑而捫天,奔星更于閨闥,宛虹扦于楯軒,青龍蚴蟉于東箱,象輿婉僤于西清,靈圄燕于閑館,偓佺之倫,暴于南榮。醴泉涌于清室,通川過于中庭。盤石振崖,嵚巖倚傾。嵯峨磼礏,刻削崢嶸。玫瑰碧琳,珊瑚叢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鱗,赤瑕駁犖,雜臿其間,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于是乎盧橘夏熟,黃甘橙楱,枇杷橪柿,亭奈厚樸,梬棗楊梅,櫻桃蒲陶,隱夫薁棣,答沓離支,羅乎后宮,列乎北園。崒丘陵,下平原,揚翠葉,扤紫莖,發(fā)紅華,垂朱榮,煌煌扈扈,照曜鉅野。沙棠櫟櫧,華楓枰櫨,留落胥邪,仁頻并閭,欃檀木蘭,豫章女貞,長千仞,大連抱,夸條直暢,實葉葰楙,攢立叢倚,連卷欐佹,崔錯癹骫,坑衡閜砢,垂條扶疏,落英幡纚,紛溶箾蔘,猗狔從風,藰蒞卉歙,蓋象金石之聲,管籥之音。偨池茈虒,旋還乎后宮,雜襲絫輯,被山緣谷,循阪下隰,視之無端,究之無窮。
“于是乎玄猨素雌,蜼玃飛鸓,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棲息乎其間。長嘯哀鳴,翩幡互經(jīng)。夭蟜枝格,偃蹇杪顛。隃絕梁,騰殊榛,捷垂條,掉希間,牢落陸離,爛漫遠遷。若此者數(shù)百千處。娛游往來,宮宿館舍,庖廚不徙,后宮不移,百官備具。
“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軒,后道游。孫叔奉轡,衛(wèi)公參乘,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鼓嚴簿,縱獵者,河江為阹,泰山為櫓,車騎雷起,殷天動地,先后陸離,離散別追。淫淫裔裔,緣陵流澤,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羆,足壄羊,蒙鹖蘇,绔白虎,被班文,跨壄馬,凌三嵕之危,下磧歷之坻。徑峻赴險,越壑厲水。椎蜚廉,弄獬豸,格蝦蛤,鋋猛氏,羂騕褭,射封豕。箭不茍害,解脰陷腦,弓不虛發(fā),應聲而倒。于是乘輿弭節(jié)徘徊,翱翔往來,睨部曲之進退,覽將帥之變態(tài)。然后侵淫促節(jié),儵夐遠去,流離輕禽,蹴履狡獸。轊白鹿,捷狡兔,軼赤電,遺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彎蕃弱,滿白羽,射游梟,櫟蜚遽。擇肉而后發(fā),先中而命處,弦矢分,藝殪仆。然后揚節(jié)而上浮,凌驚風,歷駭猋,乘虛無,與神俱。躪玄鶴,亂昆雞,遒孔鸞,促鵔鸃,拂翳鳥,捎鳳凰,捷鹓鶵,揜焦明。道盡途殫,回車而還。消遙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鄉(xiāng)。蹷石闕,歷封巒,過鳷鵲,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馳宣曲,濯鹢牛首,登龍臺,掩細柳。觀士大夫之勤略,均獵者之所得獲,徒車之所轥轢,步騎之所蹂若,人臣之所蹈籍,與其窮極倦谻,驚憚詟伏,不被創(chuàng)刃而死者,他他籍籍,填坑滿谷,掩平彌澤。
“于是乎游戲懈怠,置酒乎顥天之臺,張樂乎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虡,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川谷為之蕩波。巴渝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顛歌,族居遞奏,金鼓迭起,鏗鎗闛鞈,洞心駭耳。荊吳鄭衛(wèi)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俳優(yōu)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娛耳目樂心意者,麗靡爛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絕殊離俗,妖冶嫻都,靚妝刻飾,便嬛綽約,柔橈嫚嫚,嫵媚孅弱。曳獨繭之褕紲,眇閻易以恤削,便姍嫳屑,與俗殊服,芬芳漚郁,酷烈淑郁;皓齒粲爛,宜笑的皪;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與,心愉于側。
“于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覽聽馀閑,無事棄日,順天道以殺伐,時休息于此。恐后葉靡麗,遂往而不返,非所以為繼嗣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也。’于是乎乃解酒罷獵,而命有司曰:‘地可墾辟,悉為農(nóng)郊,以贍萌隸,隤墻填塹,使山澤之人得至焉。實陂池而勿禁,虛宮館而勿仞,發(fā)倉廩以救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出德號,省刑罰,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與天下為更始。’
“于是歷吉日以齋戒,襲朝服,乘法駕,建華旗,鳴玉鸞,游于六藝之囿,馳騖乎仁義之涂,覽觀《春秋》之林,射《貍首》,兼《騶虞》,弋玄鶴,舞干戚,載云?,揜群雅,悲《伐檀》,樂樂胥,修容乎禮園,翱翔乎書圃,述《易》道,放怪獸,登明堂,坐清廟,次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內,靡不受獲。于斯之時,天下大說,鄉(xiāng)風而聽,隨流而化,芔然興道而遷義,刑錯而不用,德隆于三王,而功羨于五帝。若此故獵,乃可喜也。若夫終日馳騁,勞神苦形,罷車馬之用,抏士卒之精,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亡國家之政,貪雉兔之獲,則仁者不繇也。從此觀之,齊楚之事,豈不哀哉!地方不過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墾辟,而人無所食也。夫以諸侯之細,而樂萬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
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受命矣。”
新雁過妝樓·夢醒芙蓉
夢醒芙蓉。風檐近、渾疑佩玉丁東。翠微流水,都是惜別行蹤。宋玉秋花相比瘦,賦情更苦似秋濃。小黃昏,紺云暮合,不見征鴻。
宜城當時放客,認燕泥舊跡,返照樓空。夜闌心事,燈外敗壁哀蛩。江寒夜楓怨落,怕流作題情腸斷紅。行云遠,料澹蛾人在,秋香月中。
重贈盧諶
握中有懸璧,本自荊山璆。
惟彼太公望,昔在渭濱叟。
鄧生何感激,千里來相求。
白登幸曲逆,鴻門賴留侯。
重耳任五賢,小白相射鉤。
茍能隆二伯,安問黨與讎?
中夜撫枕嘆,想與數(shù)子游。
吾衰久矣夫,何其不夢周?
誰云圣達節(jié),知命故不憂。
宣尼悲獲麟,西狩涕孔丘。
功業(yè)未及建,夕陽忽西流。
時哉不我與,去乎若云浮。
朱實隕勁風,繁英落素秋。
狹路傾華蓋,駭駟摧雙辀。
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
賀新郎·夢冷黃金屋
夢冷黃金屋。嘆秦箏、斜鴻陣里,素弦塵撲。化作嬌鶯飛歸去,猶認紗窗舊綠。正過雨、荊桃如菽。此恨難平君知否,似瓊臺、涌起彈棋局。消瘦影,嫌明燭。
鴛樓碎瀉東西玉。問芳悰、何時再展,翠釵難卜。待把宮眉橫云樣,描上生綃畫幅。怕不是、新來妝束。彩扇紅牙今都在,恨無人、解聽開元曲。空掩袖,倚寒竹。
于園
于園在瓜洲步五里鋪,富人于五所園也。非顯者刺,則門鑰不得出。葆生叔同知瓜洲,攜余往,主人處處款之。
園中無他奇,奇在磊石。前堂石坡高二丈,上植果子松數(shù)棵,緣坡植牡丹、芍藥,人不得上,以實奇。后廳臨大池,池中奇峰絕壑,陡上陡下,人走池底,仰視蓮花反在天上,以空奇。臥房檻外,一壑旋下如螺螄纏,以幽陰深邃奇。再后一水閣,長如艇子,跨小河,四圍灌木蒙叢,禽鳥啾唧,如深山茂林,坐其中,頹然碧窈。瓜洲諸園亭,俱以假山顯,(胎于石,娠于磊石之手,男女于琢磨搜剔之主人),至于園可無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