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云氣壓虛欄”譯文及注釋
譯文
低低的云氣壓進稀疏的欄桿,遠處的青山已經看不見。一場場雨絲輕輕地飄,一陣陣柳絮隨風飛滿天。上巳清明都已過去了,我感到的只是襲人的春寒。
花開時候已覺得無奈,何況現在花已凋殘?偏又有成團的蝴蝶,飛繞在殘花敗朵之間。紅樓的人明天睡起后,還是不要卷起簾子看。
注釋
番番:一次又一次。
上巳:陰歷三月上旬的巳日。古代鄭國風俗,三月上巳,至臻、洧二水執蘭招魂,祓除不祥。
無端:無故。
“浪淘沙·云氣壓虛欄”鑒賞
賞析
蔣春霖對春天、尤其對殘春似乎有著特殊的感觸,這首《浪淘沙》,至少從表面上仍是傷春之作。
上闋寫出了一幅不常見的暮春景色,前三句措詞都相當考究,顯然是經過精心的錘煉。“云氣壓虛闌”,“虛闌”,指較為稀疏的欄桿。“云氣”原是無形飄浮之物,而今天,它卻沉重地壓在作者身處的樓頭欄桿之上,壓得人心情郁悶。“青失遙山”,因云氣迷濛,遠山失去了青翠之色;自然,作者的心情,也變得若有所失了。“雨絲風絮一番番”,雨如密絲,風如團絮,只管一次次光顧、一回回帶來涼寒,這更是令人不快。
何況此時“上巳(三月上旬的巳日)清明都過了”,原該是暮春三月的煙景時光。可有了上面這么多的不常見、不正常之景,該有的也沒了,“只是春寒”,有的只是不該有的無限春寒。
換頭仍寫春末之景,卻從春初提起。“花發已無端,何況花殘?”“無端”,猶言無奈。春來花開,本是高興之事,為何作者當初便覺得無奈呢?這看似奇怪,實不奇怪。作者是一深心之人,亦是一傷心之人,看到花開,便想到花落,見花之正艷,便想到它的凋謝而預為之悲。花發時節猶無奈,到了果然花殘花落之際,則作者之傷懷如何,就不必再說了。然而,“飛來胡蝶又成團”,那些無知無識的蝴蝶,全不知花有盛衰之分,面對殘花敗朵,還以為春光依舊。它們不是一片片地飛舞,卻鬧嚷嚷地擠成一團,圍著殘花欣欣然、喜洋洋,似乎在享用什么盛餐。非但如此,它們今日一團、明日又是一團,“飛來”個不休,著實令人生厭。
春光將盡而無為之哀惋者,這令別有懷抱的傷心人作者,實在不忍復睹。“明日朱樓人睡起,莫卷簾看,”“朱樓人”,作者自謂也。既然看了傷心,又無力回天,那明天就是一覺睡起,也還是躲在小樓中的好,不用卷起簾子再看了。對慘酷的現實作回避,是消極的,可不回避,又怎生是好呢?一結悲咽之至。
譚獻《篋中詞》云:“鄭湛侯為予言:“此詞本事,蓋感兵事之連結、人才之惰窳而作。””這大概是不錯的。因為從本詞來看,上片寫春寒,下片寫花殘,雖同是暮春之景,卻似有不連屬之感。但若采用譚獻的說法,則一切都豁然了。那“只是春寒”,不就是兵禍不解的象征嗎?那蝴蝶的戀戀于殘花,不正像當時的文武百官積習不改、不思振作嗎?至于那可哀的殘花,更可視之為衰敗的國運的縮影了。由此亦可知,蔣春霖也是關心國事的詞人,而非徒知寫怨說愁之輩,雖然他用以憂時憂國的手段,仍是他慣用的惜花惜春的筆墨。
蔣春霖簡介
清代·蔣春霖的簡介

蔣春霖(1818~1868)晚清詞人。字鹿潭,江蘇江陰人,后居揚州。咸豐中曾官兩淮鹽大使,遭罷官。一生潦倒,后因情事投水自殺(一說仰藥死)。早年工詩,中年一意于詞,與納蘭性德、項鴻祚有清代三大詞人之稱,所作《水云樓詞》以身遭咸豐間兵事,特多感傷之音,詩作傳世僅數十首,稱《水云樓賸稿》。
...〔? 蔣春霖的詩(6篇)〕猜你喜歡
大暑舟行含山道中雨驟至霆奔龍掛可駭
隤云曖前驅,連鼓訌后殿。
骎骎失高丘,擾擾暗古縣。
白龍起幽蟄,黑霧佐神變。
盆傾耳雙聵,斗暗目四眩。
帆重腹逾飽,櫓潤鳴更健。
圓漪暈雨點,濺滴走波面。
伶俜愁孤鴛,飐閃亂饑燕。
麥老枕水臥,秧稚與風戰。
牛蹊岌城沉,蟻隧洶瓴建。
水車競施行,歲事敢休宴。
咿啞嘯簧鳴,轣轆連鎖轉。
駢頭立婦子,列舍望宗伴。
東枯駭西潰,寸涸驚尺淀。
嗟余豈能賢,與彼亦何辨?
扁舟風露熟,半世江湖遍。
不知憂稼穡,但解加餐飯。
遙憐老農苦,敢厭游子倦?
木蘭花慢·立秋夜雨送梁汾南行
盼銀河迢遞,驚入夜,轉清商。乍西園蝴蝶,輕翻麝粉,暗惹蜂黃。炎涼。等閑瞥眼,甚絲絲、點點攪柔腸。應是登臨送客,別離滋味重嘗。
疑將。水墨畫疏窗,孤影淡瀟湘。倩一葉高梧,半條殘燭、做盡商量。荷裳。被風暗剪,問今宵、誰與蓋鴛鴦。從此羈愁萬疊,夢回分付啼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