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園飲罷留宿詰朝呈鮮于子駿范堯夫彝叟兄弟

賞析

此詩抒寫居洛時留宿南園的感受。先寫因園林偏僻，青草生遍，再寫久雨初停，夜涼襲人。夜半酒醒，臥對滿窗皓月，看萬象俱寂，聽群動皆息，此時的月下清景如同玉壺冰一般明潔，作者浸潤其間，心靈也正一樣地明潔，這是詩人借景喻懷。作者一直堅持自己的政見，不肯茍且迎合，以玉壺冰自況正見其高潔品格。此詩藝術上未見特別出色，以含蘊深婉啟人深思。

開首兩句寫時節。時當初春，詩人卻覺得春深，是因為置身于偏僻的南園之故。連綿春雨方停，覺得身上衣裳有些難以抵擋這料峭春寒。

中間四句寫夜半酒醒。在這雨后添寒的夜晚，詩人與好友相聚，痛飲一番后，酩酊大醉。夜半酒力發散，方才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只見滿窗皓月正與他的臥處相對，十分晃眼。沉醉中醒來，再難成寐，于是便游目旁觀，側耳遠聽，但見萬象寂然，群動俱歇。

有心事的人往往如此：狂歡的時候，可以把一切都拋在腦后，然而一旦孤身獨處，尤其是寂寂長夜難以成眠的時候，心頭就會一陣陣地泛起漣漪。此時詩人便正處于此種心境中。他是想起了朝廷中那場關于變法的紛爭。當初他在神宗面前與王安石爭得很激烈，還給王安石寫過兩封信進行勸阻，可是王安石不聽，皇帝也支持王安石，新法終于推行了，他想：我如此喋喋不休，難道是為了自己？還不是為了社稷、為了君王嗎？司馬光并不認為王安石的新法有進步意義，而他本人也認為自己是出于一片忠心的，因此最末兩句便道：“只疑玉壺冰，未應比明潔。”南朝詩人鮑照《代白頭吟》中說：“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焙笕吮阋浴坝駢乇眮肀扔鞲邼嵡灏椎钠犯?，以后還有盛唐詩人王昌齡，他用“一片冰心在玉壺”（《芙蓉樓送辛漸》）來自比喻光明澄澈的品德，然而詩人在這里卻說：我只懷疑“玉壺冰”這個比喻，還不足以用來比擬自己的明潔的品性和操守。這最末兩句的點睛之筆，表白了詩人的心跡，也向朋友們流露了壓抑于內心的一縷淡淡的委婉曲折之情。

此詩雖然寄慨很深，卻出之以淡筆，由景而情，緩緩道來，語言顯豁，不事藻飾，因而不顯得抑塞，而仍有一種清新之感。

創作背景

鮮于侁、范純仁、范純禮三人與司馬光皆有交誼。按末兩句之意，這首五言古詩當寫于宋神宗熙寧年間（1068—1077），王安石變法以后，司馬光處于政治上不得志的時期。一個春日的晚上，詩人與鮮于子駿、范氏兄弟聚飲南園，飲罷便留宿在那兒。夜半酒醒，寫下這首詩，次日早晨（詰朝）呈送給子駿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