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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書·列傳·卷七十九

      魏收

      原文

      晁崇張淵殷紹王早耿玄劉靈助江式周澹李修徐謇王顯崔彧蔣少游

      蓋小道必有可觀,況往圣標歷數之術,先王垂卜筮之典,論察有法,占候相傳,觸類長之,其流遂廣。工藝紛綸,理非抑止,今列于篇,亦所以廣聞見也。

      晁崇,字子業,遼東襄平人也。家世史官,崇善天文述數,知名于時。為慕容垂太史郎。從慕容寶敗于參合,獲崇,后乃赦之。太祖愛其伎術,甚見親待。從平中原,拜太史令,詔崇造渾儀,歷象日月星辰。遷中書侍郎,令如故。天興五年,月暈,左角蝕將盡,崇奏曰:“占為角蟲將死。”時太祖既克姚平于柴壁,以崇言之征,遂命諸軍焚車而反。牛果大疫,輿駕所乘巨犗數百頭亦同日斃于路側,自余首尾相繼。是歲,天下之牛死者十七八,麋鹿亦多死。

      崇弟懿,明辯而才不及崇也。以善比人語內侍左右,為黃門侍郎,兄弟并顯。懿好矜容儀,被服僭度,言音類太祖。左右每聞其聲,莫不驚竦。太祖知而惡之。后其家奴告崇與懿叛,又與闕臣王次多潛通,招引姚興,太祖銜之。及興寇平陽,車駕擊破之。太祖以奴言為實,還次晉陽,執崇兄弟并賜死。

      崇兄子暉。太祖時給事諸曹,稍遷給事中,賜爵長平侯。征虜將軍、濟州刺史,假寧東將軍、潁川公。劉駿鎮東平郡,徙戍近境,暉上表求擊之,高宗不許。暉乃為書以大義責之。卒。

      子林,襲爵。林卒,子清襲。事在《節義傳》。

      暉從弟繼,太祖時稍遷中書侍郎、給事中、中堅將軍,賜爵襄平子。除魏郡太守。卒。

      子世宗,襲爵。卒,子元和襲。卒。

      張淵,不知何許人。明占候,曉內外星分。自云嘗事苻堅,堅欲南征司馬昌明,淵勸不行,堅不從,果敗。又仕姚興父子,為靈臺令。姚泓滅,入赫連昌,昌復以淵及徐辯對為太史令。世祖平統萬,淵與辯俱見獲。世祖以淵為太史令,數見訪問。神二年,世祖將討蠕蠕,淵與徐辯皆謂不宜行,與崔浩爭于世祖前,語在《浩傳》。淵專守常占,而不能鉤深致遠,故不及浩。后為驃騎軍謀祭酒,嘗著《觀象賦》曰:

      《易曰》:開垂象見吉兇,圣人則之。又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然則三極雖殊,妙本同一;顯昧雖遐,契齊影響。尋其應感之符,測乎冥通之數,天人之際,可見明矣。夫機象冥緬,至理幽玄,豈伊管智所能究暢。然歌詠之來,偶同風人,目閱群宿,能不歌吟?是時也,歲次析木之津,日在翼星之分,閶闔晨鼓而蕭瑟,流火夕以摧頹,游氣眇其高搴,辰宿煥焉華布。睹時逝懷川上之感,步秋林同宋生之戚,嘆巨艱之未終,抱殷憂而不寐,遂彷徨于窮谷之里,仗策陟神巖之側。乃仰觀太虛,縱目遠覽,吟嘯之頃,懔然增懷。不覽至理,拔自近情。常韻發于宵夜,不任詠歌之末,前援管而為賦。其辭曰:

      陟秀峰以遐眺,望靈象于九霄。陟,升。遐,遠。九霄,九天也。

      睹紫宮之環周,嘉帝坐之獨標。紫宮垣十五在北斗北,天皇大帝大一星在紫宮中,天帝位尊,故言獨標也。

      瞻華蓋之廕藹,何虛中之迢迢。華蓋七星,杠九星,合十六星,在大帝上。迢迢,高遠之貌。

      觀閣道之穹隆,想靈駕之電飄。閣道六星在王良東北,天帝之所乘躡,靈駕之所由從。電飄,疾也。

      爾乃縱目遠覽,傍極四維,北鑒機衡,南睹太微,四維,四方之維。機衡,謂北斗星。太微宮十星在翼軫北。三臺皦瑗以雙列,皇座冏冏以垂暉,三臺凡六星,兩兩而居,起文昌,極太微。皇座一星在太微星中。皦瑗、冏冏,皆星光明之貌也。

      虎賁執銳于前階,常陳屯聚于后闈。三臺謂之太階,虎賁一星在下臺南,故言前階。常陳七星,如畢狀,在皇座北,皆宿衛天帝前后,備非常。闈門,宮中之門也。

      遂回情旋首,次目文昌,文昌七星,在北斗魁前,別一宮之名,皆相位次也。

      仰見造父,爰及王良。造父五星在傳舍河中。造父,周穆王御,死,精上為星。王良五星在奎北。王良者,晉大夫,善御,九方湮之子。良一名郵無正,為趙簡子御。死,精托于星,為天帝之馭宮。

      傅說登天而乘尾,奚仲托精于津陽。傅說一星在尾后。傅說,殷時隱于巖中,殷王武丁夢得賢人,圖畫其象,求而得之,即立為相。死,精上為星。乘尾,在龍駟之間。奚仲四星在天津北,近河傍。太古時造車輿者,死而精上為星。水北曰陽,在河北,故曰津陽也。

      織女朗列于河湄,牽牛煥然而舒光。織女三星在紀星東端,牽牛六星在河鼓南。世人復以河鼓為牽牛。

      五車亭柱于畢陰,兩河俠井而相望。五車三柱,都十四星,在畢東北。在宿北,故謂之陰。兩河,南河、北河。六星俠東井,東西遙相對,故曰相望也。

      灼灼群位,落落幽紀,設官分職,罔不悉置。灼灼、落落,皆星光明希疏之貌。群位,謂天設三公九卿之官,皇后嬪御之位。分,謂分其所司,而各有所典。罔,無。悉,盡。言無不盡備,官職亦有之也。

      儲貳副天,庭延三吏。儲貳,謂太子一星,在帝座北。三吏,三公星,在太微宮中也。論道納言,各有攸司。

      論道,謂三公坐而論道。納言,謂尚書獻可替否。

      將相次序以衛守,九卿珠連而內侍。太微宮十星皆有上將、上相、次將、次相之位。九卿三星在太微庭中,行列似珠之相連而內侍。天街分中外之境,四七列九士之異。天街二星,昂畢間,近月星,陰陽之所分,中國之境界。天街以西屬外國,旄頭氈褐,引弓之民皆屬焉。天街以東屬中國,縉紳之士,冠帶之倫皆屬焉。四七二十八宿,角、亢,鄭國兗州;氐、房、心,陳國豫州;尾、箕,燕國幽州;斗、牛,吳國揚州;女、虛、危,齊國青州;營室、東壁,衛國并州;奎、婁,魯國徐州;骨、昂、畢,趙國冀州;觜、參,魏國益州;井、鬼,秦國雍州;柳、星、張,周國洛陽、三河;翼、軫,楚國荊州。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經歷;地有十二州,王侯之所國。方土所出之物,各有殊異不同者。

      左則天紀、槍、棓、攝提、大角,二咸防奢,七公理獄。天紀九星在貫索東,天槍三星在北斗杓東,天音五星在女床東北。攝提六星俠大角,大角一星在攝提間。二咸:東咸四星在房東北,西咸四星在房西北,此星主防奢淫諂佞之事。七公七星,在招搖東,接近貫索。貫索為天獄。刑獄失中,則七公評議,理其冤枉。庫樓炯炯以灼明,騎官騰驤而奮足。庫樓十星在大角南。騎官二十七星在氐南。騎官典乘,故曰騰驤也。

      天市建肆于房、心,帝座磥落而電燭。天市二十四星在房、心北,帝座一星在天市中心。

      于前則老人、天社,清廟所居。老人一星在弧南,常以春秋分候之。天社六星亦在弧南。清廟十四星在張南。

      明堂配帝,靈臺考符。明堂三星在太微西南角外,靈臺三星在明堂西。

      丈人極陽而慌忽,子、孫嘒嘒于參嵎。丈人二星在軍市西南。星在南方,故稱極陽。慌忽,謂星細小,遠邈難見。《老子》曰:“忽兮慌兮,其中有象;慌兮忽兮,其中有物。”子二星,在丈人東。嘒,小貌。孫二星,在子東。《詩》云:嘒彼小星,三五在東。”此之謂乎?

      天狗接狼以吠守,野雞伺晨于參墟。天狗七星在狼北,野雞一星在參東南。天市中街主警怖,故曰吠守。雞能候時。雞能候時,故曰伺晨。

      右則少微、軒轅,皇后之位,嬪御相次,尊卑有秩。少微四星在太微西,南北列,白衣處士之位。軒轅十七星在七星北,有皇后嬪御之位,尊卑相次,皆秩序之也。

      御宮典儀,女史執筆。御宮四星在鉤陳左傍,此星主典司禮儀、威容步趨之事。女史一星在柱下史北。女史記識晝夜昏明,節漏省時,在勾陳右傍。

      內平秉禮以伺邪,天牢禁愆而察失。內平四星在中宮南,有邪媚之事,以禮正之。天牢六星在北斗魁下,有過失則懲其愆也。

      于后則有車府、傳舍,匏瓜、天津,車府七星在天津東,傳舍五星在華蓋上,匏瓜五星在麗珠北,天津九星在匏瓜北。

      扶匡照曜,麗珠佩珍。扶匡七星在天津東,麗珠五星在須女北。麗桂、衣珠、佩珍,后夫人之盛飾。其星主皇后之服也。

      人星麗玄以閑逸,哭、泣連屬而趨墳。人星五星在車府南。麗,附;玄,天。言人星近于閑逸。《易》曰:“日月星辰麗于天。”《石氏經》曰:“人星優游,人乃安寧。”哭二星在虛南,泣三星在哭東。墳墓四星在危南。哭、泣星行列趣向墳墓,故曰連屬。

      河鼓震協以訇磕,騰蛇蟠縈而輪菌。河鼓十二星在南斗北,此星昏中南方而震雷。《易》曰:“鼓之以雷霆。此之謂也。此星主聲音,故曰訇磕。騰蛇二十二星在營室北,形狀似蛇,故曰輪菌。于是周章高眄,還旋辰極。辰極,北極。

      既覿鉤陳中禁,復睹天帝休息,鉤陳六星在紫宮中,天皇大帝之所居。諸宮別館及天床星,皆是休息寢臥而游也。漸臺可升,離宮可即。漸臺、離宮皆天宮臺之名。漸臺四星在織女東足下,離宮六星與營室相連。言天帝或升漸臺而觀,或就離宮而游。即,就也,《禮記》曰“即宮于宗周”也。

      酒旗建醇醪之旌,女床列窈窕之色。酒旗三星在軒轅左角,天設置酒官為飲燕之事,故建牙旗為標。女床二星在紀星東北端,奉侍天王之女。侍衛天王,必有《關睢》窈窕之美,無妒忌之心,乃可侍衛天王左右,故言列窈窕之色也。

      輦道屈曲以微煥,附路立于去閣之側。輦道五星在織女西足,屈曲而細小,故言微煥也。附路一星在閣道傍,言天帝出入由閣道附路。豫防敗傷,故言立于云閣之側。

      其列星之表,五車之間,乃有咸池、鴻沼、玉井、天淵、建樹、百果、竹林在焉。列宿之外謂之表。咸池三星在天潢東,鴻沼二十三星在須女北,玉井四星在參左足下,天淵十星在龜星東南,建樹、百果星在胃南,竹林二十五星在園西南。

      江河炳著于上穹,素氣霏霏其帶天。江,天江星。天江四星在尾北,言天江星乃炳然著見于天上。素氣者,天河白氣。素,白。霏霏然,帶著于天也。

      神龜曜甲于清冷,龍魚摛光以映連。神龜,龜星也,有五星在尾南,龜知來事,故稱神在河中,故言清冷。魚龍,謂魚一星,在尾,后河中尾為應宿,故言龍魚,此星在河中,以魚星之映,水有光曜也。

      又有南門、鼓吹,器府之官,奏彼絲竹,為帝娛歡。南門、鼓吹二星在庫樓南,翼西南。器府三十二星在軫南。器府典掌絲竹之事,以娛樂天帝也。

      熊、羆綿絡于天際,虎、豹倏煜而暉爛。虎、豹、熊、羆四星在狼星傍。

      弧精引弓以持滿,狼星搖動于霄端。狼一星在參東南,弧九星在狼東南。《星傳》云:“天下兵起,則弧弓張天。”

      其外則有燕、秦、齊、趙,列國之名。外,謂列宿之外,復有諸國之名。齊一星在九坎東,趙二星在齊北,鄭一星在趙北,越一星在鄭北,周二星在越東,秦二星在周東,代二星在秦南,晉一星在代南,韓一星在晉西,魏一星在韓北,楚一星在韓西,燕一星在楚南。諸列國之名,凡有十二星也。

      雷電霹靂,雨落云征。征,行也。雷電六星在營室南,霹靂五星在土公西南,云雨四星在霹靂南。

      陳車策駕于氐南,天駟騁步于太清。陳車三星在氐南。房星一名天駟。

      園、苑周回以曲列,倉、廩區別而殊形。天園十四星在苑南,天苑十六星在昂、畢南,天倉六星在婁南,天廩四星在昂南,言形象殊別不同也。

      內則尚書、大理、太一、天一之宮,尚書五星在紫微宮門內東南維。大理二星在紫微宮中。太一、天一各一星,相近,在紫宮門南。

      柱下著術,傳過無窮。柱下史一星,在北極東。

      六甲候大帝之所須,內廚進御膳于皇躬。六甲在華蓋下,內廚二星在紫宮西南角外。

      天船橫漢以普濟,積水候災于其中。天船九星在大陵北,積水一星在天船中。

      陰德播洪施以恤不足,四輔翼皇極而闡玄風。陰德二星在尚書西,四輔四星俠北極。播,布;洪,大,玄,天也。陰德之官必有陽報。夫陰施陽報,自然之常數;貧窮困死,生民之極艱。以至困乏闕死,遭陰德之終。故窮者不希周恤而惠與自至,施者無求于報而酬答自來。斯乃冥中之理,大象豈虛構其曜哉?四輔星既翼佐北極之樞,又能闡揚天帝之風教,故言闡玄風也。

      恢恢太虛,寥寥帝庭。恢恢、寥寥,皆廣大清虛之貌。老子曰:“天網恢恢,疏而不失。”帝謂太微宮也。

      五座并設,爰集神靈。五座,謂太微宮中五帝座也。黃帝靈威仰位東方,赤帝赤熛怒位南方,白帝白招矩位西方,黑帝汁光紀位北方,黃帝含樞紐位中央。五帝各異,并集諸神之宮,與之謀國事。《孝經》《援神契》曰:“并設神靈集謀。”此之謂也。

      乃命熒惑,伺彼驕盈。熒惑常以十月、十一月入太微,受制伺無道之國,故曰伺彼驕盈也。

      執法刺舉于南端,五侯議疑于水衡。太微南門,謂之執法。刺舉者,刺奸惡,舉有功。五侯五星在東北。東井為水衡,辨疑獄,五侯議而評之也。

      金、火時出以成緯,七宿匡衛而為經。金、火,熒惑、太白也。太宿,謂闕

      方七宿。天文謂五星為緯,二十八宿為經,故舉金火七宿為言,則五星二十八宿可知也。言五星出入,伏見有時,不常出也。

      暐曄昱其并曜,粲若三春之榮。言星辰布曜,若春日之榮華也。

      睹夫天官之羅布,故作則于華京。言天官羅布于上,王者法效于下。《論語》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也。

      及其災異之興,出無常所。言災異出無常宿,隨其善惡而處之。假使鄭國有事,則變見角、亢也。

      歸邪繽紛,飛流電舉。如星,非星如云。非云,謂之歸邪,夾以微氣,故稱繽紛。飛飛星也,流流星也。星與流星各異,飛星焱去而跡絕,流星跡存而不滅。電舉者,似焱電長。

      妖星起則殃及晉平,蛇乘龍則禍連周楚。《春秋》魯襄公十年春正月戊子,妖星出于婺女,見于申維。婺女屬齊,申為晉分。梓慎見妖星出,知晉侯以戊子日死。蛇乘龍,謂襄公二十八年,歲星次天津,于玄枵十五度,在虛下。歲星主木,位在東,體合房、心,故名龍。虛在坎,坎子位,次玄枵,龜蛇之類。歲星失次,行虛之外,出其下,故曰蛇乘龍。龍位壽星,宋鄭之分。梓慎見蛇乘龍,知饑在宋鄭。然裨灶以為周王及楚子皆死。二人推變不同,所見各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也。

      或取證于逢公,或推變于沖午。逢公,齊邑,姜之先。言逢公死時,亦有此星見,梓慎推星,以此方之,知晉平公將死。沖午,謂虛宿對午。午為張、翼,張、翼周楚之分,裨灶占知周王、楚子死,故言推變于沖午。

      乃有欽明光被,填逆水府。昔堯遭洪水,填星逆行入水府。《書》曰:“欽明文思,光被萬邦。”

      洪波滔天,功隆大禹。言洪水既出,堯命鮌治之而功不成,乃復命禹治而平之,禹有濟世之難,治水之功。《書》曰:“洪水滔天。”又曰:“禹錫玄圭,告厥成功。”

      此則冥數之大運,非治網之失緒。言堯遭洪水,致填星逆行之異,非不德所致,此乃運數應爾也。

      蓋象外之妙,不可以粗理尋,重玄之內,難以熒燎睹。言玄理微妙,不可知見也。

      至于精靈所感,迅逾駭向。荊軻慕丹,則白虹貫日而不徹;昔荊軻慕燕太子丹之義,入秦為刺客。雖王精感上,而事意不捷。

      衛生畫策,則太白食昴而擒朗。昔衛先生為秦畫策于長平,昭王疑而不信,太白有食昂之變。

      魯陽指麾,而曜靈為之回駕;魯陽,古之賢人,以手麾日,能再回也。

      嚴陵來游,而客氣著于乾象。昔光武為白衣時,與嚴陵相厚善。及登帝位,陵來入見,太史奏曰:“客星犯帝座。”光武詔曰:“乃嚴子陵,非客。”

      斯皆至感動于神祗,誠應效于既往。爾乃四氣鱗次,斗建辰移。雖無聲言,三光是知。言四時代謝不常,每月斗移建一辰,天無聲言語,止以星辰見變譴以示人也。

      星中定于昏明,影度以之不差。測水旱于未然,占言來之安危。孟春正月,昏參中,旦尾中;仲春之月,昏弧中,旦建星中;季春之月,昏七星中旦牽牛中;孟夏之月,昏翼中,旦婺女中;仲夏之月,昏亢中。旦危中;季夏之月,昏心中,旦奎中;孟秋之月,昏建星中,旦畢中;仲秋之月,昏牽牛中,旦觜觿中;季秋之月,昏虛中,旦柳中;孟冬之月,昏危中,旦七星中;仲冬之月,昏東壁中,旦軫中;季冬之月,昏婁中,旦氐中。冬至之日。建八尺之標,影長一丈三尺五寸也,夏至之日影長一尺六寸也。影長為水,影短為旱也。

      陰精乘箕,則大飆暮鼓;西南入畢,則淫雨滂沲。陰精,月也。東北失道入箕,則多風。移而西南,失道入畢,則多雨。雨三日為淫雨。《詩》云:“月麗于畢,俾滂沲矣。”《書》曰:“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此之謂也。

      譬猶晉鐘之應銅山,風云之從班螭。言云從龍,風從虎,同氣相求,同類相應,蜀山崩而晉鐘鳴也。

      若夫冥車潛駕,時乘六虬。大儀回運,萬象俱流,六虬,六龍。《易》曰:“時乘六龍以御天。”此皆是天回運轉。

      北斗俄其西傾,群星忽以匿幽。幽,暗也。

      望舒縱轡以騁度,靈輪浹旦而過周。望舒,月也。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周天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一日一夜運轉過周一度。浹,匝也,至旦曉而過匝,故日浹旦而過周也。

      爾乃凝神遠矚,矖目八荒。察之無象,視之眇茫。狀若渾元之未判別,又似浮海而睹滄浪。幽遐迥以希夷,寸眸焉能究其傍。凝神,精不動也。言極遠傍視,茫然若造化之始,元氣未分,似浮海遠望而不見其邊。論語》曰:“乘桴浮于海。”老子曰:“聽之不聞其聲,名曰希;視之不見其形,名曰夷。

      于是乎夜對山水,棲心高鏡。遠尋終古,攸然獨詠。美景星之繼晝,大唐堯之德盛。《瑞應圖》曰:“景星大如半月,生于晦朔,且月光明。”當堯之時,有此星見,故美堯之德能致之也。

      嘉音黃星之靡鋒,明虞舜之不競。昔舜將受禪于堯,先有星見,圓而無鋒芒。言舜當用土德王天下。星見而無芒角者,示揖讓而受,不以兵事爭競也。

      疇呂尚之宵夢,善登輔而翼圣。昔太公未遇文王時,釣魚于磻溪,夜夢得北斗輔星神告尚以伐紂之意。事見《尚書中候篇》也。

      欽管仲之察微,見虛危而知命。昔管仲與鮑叔牙商賈于南陽,見三星聚虛、危之分,知齊將有霸主,遂共戮力,來投齊地也。

      嘆熒惑之舍心,高宋景之守政。當春秋時,熒惑守心,景公不從史韋之言,熒惑退舍,而延二十年。

      壯漢祖之入秦,奇五緯之聚映。昔漢神入秦,五星聚于東井,秦之分。

      爾乃歷象既周,相佯巖際。相佯,倘佯也。《尚書》曰:“歷象日月星辰。”

      尋圖籍之所記,著星變乎書契。覽前代之將淪,咸譴告于昏世。言先代之君將淪亡,天必告災異之征也。

      桀斬諫以星勃,紂酖荒而致彗。夫景星見則太平應,彗、勃作而禍亂興,天之常也。昔夏桀無道,斬關龍逢而極惡,勃星見,湯伐之,放于鳴條之野。殷紂設砲烙之形,彗星出,武王懸之白旗也。

      恆不見以周衰,枉蛇行而秦滅。昔魯莊公十年夏四月,恆星不見,自是以后周室衰微。枉矢出,蛇行而無尾,自昔項羽入關,有此變。見《漢書》。

      諒人事之有由,豈妖災之虛設。言天以冥應,玄象為變,要由人事,豈妖災而已。

      誠庸主之難悛,故明君之所察。言庸君暗主,玄象譴告,不能改行自新以答天變;賢君明主則不然,見天災異,懼則修德也。

      堯無為猶觀象,而況德非乎先哲。夫唐堯至治,猶歷象璇璣,窺七政,況德不及古,而不觀之乎。

      先是太祖、太宗時太史令王亮、蘇坦,世祖后破和龍,得馮文通太史令閔盛,高祖時太史令趙樊生,并知天文。后太史趙勝、趙翼、趙洪慶、胡世榮、胡法通等二族,世業天官者。又有容城令徐路善占候。世宗時坐事系冀州獄,雖駕崔隆宗就禁慰問,路曰:“昨夜驛馬星流,計赦即時應至。”隆宗先信之,遂遣人試出城候焉。俄而赦至。時人重之。永安中,詔以恆州民高崇祖善天文,每占吉兇有驗,特除中散大夫。永熙中,詔通直散騎常侍孫僧化與太史令胡世榮、張龍、趙洪慶及中書舍人孫子良等,在門下外省校比天文書。集甘、石二家《星經》及漢魏以來二十三家經占,集為五十五卷。后集諸家撮要,前后所上雜占,以類相從,日月五星、二十八宿、中外官圖,合為七十五卷。

      僧化者,東莞人。識星分,案天占以言災異,時有所中。普秦中,爾朱世隆惡其多言,遂系于廷尉,免官。永熙中,出帝召僧化與中散大夫孫安都共撰兵法,未就而帝入關,遂罷。元象中死于晉陽。

      時有河間信都芳,字王琳,好學善天文算數,甚為安豐王延明所知。延明家有群書,欲抄集《五經》算事為《五經宗》及古今樂事為《樂書》;又聚渾天、欹器、地動、銅烏漏刻、候風諸巧事,并圖畫為《器準》。并令芳算之。會延明南奔,芳乃自撰注。后隱于并州樂平之東山。太守慕容保樂聞而召之,芳不得已而見焉。于是保樂弟紹宗薦之于齊獻武王,以為中外府田曹參軍。芳性清儉質樸,不與物和。紹宗給其騾馬,不肯乘騎;夜遣婢侍以試之,芳忿呼毆擊,不聽近己。狷介自守,無求于物。后主料注重差勾股,復撰《史宗》,仍自注之,合數十卷。武定中卒。

      殷紹,長樂人也。少聰敏,好陰陽術數,游學諸方,達《九章》、《七曜》。世祖時為算生博士給事東宮西曹,以藝術為恭宗所知。太安西年夏,上《四序堪輿》,表曰:“臣以姚氏之世,行學伊川,時遇游遁大儒成公興,從求《九章》要術。興字廣明,自云膠東人也。山居隱跡,希在人間。興時將臣南到陽翟九崖巖沙門釋曇影間。興即北還,臣獨留住,依止影所,求請《九章》。影復將臣向長廣東山見道人法穆。法穆時共影為臣開述《九章》數家雜要,披釋章次意況大旨。又演隱審五藏六府心髓血脈,商功大算端部,變化玄象,土圭、《周髀》。練精銳思,蘊習四年,從穆所聞,粗皆仿佛。穆等仁矜,特垂憂閔,復以先師和公所注黃帝《四序經》文三十六卷,合有三百二十四章,專說天地陰陽之本。其第一《孟序》,九卷八十一章陰陽配合之原;第二《仲序》,九卷八十一章,解四時氣王休殺吉兇’第三《叔序》,九卷八十一章,明日月辰宿交會相生為表裹;第四《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釋六甲刑禍福德:以此等文傳授于臣。山神禁嚴,不得赍出,尋究經年,粗舉網要。山居險難,無以自供,不堪窘迫,心生懈怠。以甲寅之年,日維鶉火,月呂林鐘,景氣郁盛,感物懷歸,奉辭影等。自爾至今,四十五載。歷觀時俗堪輿八會,逕世已久,傳寫謬誤,吉兇禁忌,不能備悉。或考良日而值惡會,舉吉用兇,多逢殃咎。又史遷、郝振,中吉大儒,亦各撰注,流行于世。配會大小,序述陰陽,依如本經,猶有所闕。臣前在東宮,以狀奏聞,奉被景穆皇帝圣詔,敕臣撰錄,集其要最。仰奉明旨,謹審先所見《四序經》文,抄撮要略,當世所須吉兇舉動,集成一卷。上至天子,下及庶人,又貴賤階級、尊卑差別、吉兇所用,罔不畢備。未及內呈,先帝晏駕。臣時狼狽,幾至不測。停廢以來,逕由八載,思欲上聞,莫能自徹。加年夕齒頹,余齡旦暮,每懼殂殞,填仆溝壑,先帝遺志,不得宣行。夙夜悲憤,理難違匿,依先撰錄奏,謹以上聞。請付中秘通儒達士,定其得失。事若可施,乞即班用。”其《四序堪輿》遂大行于世。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陰陽九宮及兵法,尤善風角。太宗時,喪亂之后,多相殺害。有人詣早求問勝術,早為設法,令各無咎。由是州里稱之。時有東莞鄭氏,因為同縣趙氏所殺。其后鄭氏執得仇人趙氏,又克明晨會宗族,當就墓所刑之。趙氏求救于早,早為占候,并授以一符,曰:“君今且還,選壯士七人,令一人為主者,佩此符,于雞鳴時伏在仇家宅東南二里許。平旦,當有十人相隨,向西北行,中有二人乘黑牛,一黑牛最在前,一黑牛應第七。但捉取第七者將還,事必無他。”趙氏從之,果如其言,乃是鄭氏五男父也。諸子并為其族所宗敬,故和解二家,趙氏竟免。

      后早與客清晨立于門內,遇有卒風振樹。早語客曰:“依法當有千里外急使。日中,將有兩匹馬,一白一赤,從西南來。至即取我,逼我,不聽與妻子別。”語訖便入,召家人鄰里辭別。語訖,浴,帶書囊,日中出門候使。如期,果有二馬,一白一赤,從涼州而至,即捉早上馬,遂詣行宮。時世祖圍涼州未拔,故許彥薦之。早,彥師也。及至,詔問何時當得此城。早對曰:“陛下但移據西北角,三日內必克。”世祖從之,如期而克。輿駕還都,時久不雨。世祖問早曰:“何時當雨?”早曰:“今日申時必大雨。”比至未時,猶無片云,世祖召早詰之。早曰:“愿更少時。”至申時,云氣四合,遂大雨滂沲。世祖甚善之,而早苦以疾辭,乞歸鄉里,詔許之。遂終于家。或言許彥以其術勝,恐終妨己,故譎令歸耳。

      耿玄,鉅鹿宋子人也。善卜占。坐于室內,有客扣門,玄已知其姓字并所赍持及來問之意。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別有林占,世或傳之。而性不和俗,時有王公欲求其筮者,玄則拒而不許,每云:“今既貴矣,更何所求而復卜也,欲望意外乎?”代京法禁嚴切,王公聞之,莫不驚悚而退。故玄多見憎忿,不為貴勝所親。官至鉅鹿太守。

      顯祖、高祖時有勃海高道埏、清河趙法逞并有名于世。世宗、肅宗時奉車都尉清河魏道虔、奉車都尉周恃、魏君太守章武高月光、月光弟明月、任玄智、雍州人潘捺,并長于陰陽卜筮。故玄于日者之中,最為優洽。冠軍將軍,濮陽賈元紹、章武呂肫濟、北六道安河內馮懷、海東郡李文殊并工于法術,而道虔、月光、文殊為優,其余不及。浮陽孟剛、馓安王領郡善銓錄風角,章武顏惡頭善卜筮,亦用耿玄林占,當時最知名。范陽人劉弁亦有名于世。

      劉靈助,燕郡人。師事劉弁,好陰陽占卜,而粗疏無賴,常去來燕恆之界,或時負販,或復劫盜,賣術于市。后自代至秀容,因事爾朱榮。榮性信卜筮,靈助所占屢中,遂被親待,為榮府功曹參軍。

      建義初,榮于河陰王公卿士悉見屠害。時奉車都尉盧道虔兄弟亦相率朝于行宮,靈助以其州里,衛護之,由是朝士與諸盧相隨免害者數十人。榮入京師,超拜光祿大夫,封長子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尋進爵為公,增邑通前千戶。后從榮討擒葛榮,特除散騎常侍、撫軍將軍、幽州刺史。又從大將軍、上黨王天穆討邢杲。時幽州流民盧城人最為兇捍,遂令靈助兼尚書,軍前慰勞之。事平而元顥入洛,天穆渡河。靈助先會爾朱榮于太行。及將攻河內,禽靈助筮之。靈助曰:“未時必克。”時已向中,士眾疲怠,靈助曰:“時至矣。”榮鼓之,將士騰躍,即使克陷。及至北中,榮攻城不獲,以時盛暑,議欲且還,以待秋涼。莊帝詔靈助筮之。靈助曰:“必當破賊。”詔曰:“何日?”靈助曰:“十八、十九間。”果如其言。車駕還宮,領幽州大中正,尋加征東將軍,增邑五百戶,進爵為燕郡公,詔贈其父僧安為幽州刺史。尋兼尚書左仆射,慰勞幽州流民于濮陽、頓丘,因率民北還。與都督侯淵等討葛榮余黨韓婁,滅之于薊。仍厘州務,加車騎將軍,又為幽、平、營、安四州行臺。

      及爾朱榮死,莊帝幽崩。靈助本寒微,一朝至此,自謂方術堪能動眾。又以爾朱有誅滅之兆,靈助遂自號燕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大行臺,為莊帝舉義兵。靈助馴養大鳥,稱為己瑞,妄說圖讖,言劉氏當王,又云“欲知避世入鳥村”。遂刻氈為人象,畫桃木為符書,作詭道厭祝之法。民多信之。于時河西人紇豆陵步籓舉兵逼晉陽,爾朱兆頻戰不利,故靈助唱言:“爾朱自然當滅,不須我兵。”由是幽、瀛、滄、冀之民悉從之。從之者夜悉舉火為號,不舉火者諸村共屠之。以普泰元年三月,率眾至博陵之安國城,與叱列延慶、侯淵、爾朱羽生等戰,戰敗被擒,斬于定州,傳首洛陽,支分其體。初,靈助每云:“三月末,我必入定州,爾朱亦必滅。”及將戰,靈助自筮之,封成不吉,以手折蓍,棄之于地,云“此何知也。”尋見擒,果以三月入定州,而齊獻武王以明年閏二月破四胡于韓陵山,遂滅兆等。永熙二年,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幽瀛冀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仆射、開府儀同三司、幽州刺史,謚曰恭。

      子宗輝,襲,興和中開府,屬齊受禪,例降。

      江式,字法安,陳留濟陽人。六世祖瓊,字孟琚,晉馮翊太守,善蟲篆、詁訓。永嘉大亂,瓊棄官西投張軌,子孫因居涼土,世傳家業。祖強,字文威,太延五年,涼州平,內徙代京。上書三十余法,各有體例,又獻經史諸子千余卷,由是擢拜中書博士。卒,贈敦煌太守。父紹興,高允奏為秘書郎,掌國史二十余年,以謹厚稱。卒于趙郡太守。

      式少專家學。數年之中,常夢兩人時相教授,乃寤,每有記識。初拜司徒長兼行參軍、檢校御史,尋除殄冠將軍、符節令。以書文昭太后尊號謚冊,特除奉朝請,仍符節令。式篆體尤工,洛京宮殿諸門板題,皆式書也。

      延昌三年三月,式上表曰:

      臣聞庖義氏作而八卦列其畫,軒轅氏興而龜策彰其彩。古史倉頡覽二象之爻,觀鳥獸之跡,別創文字,以代結繩,用書契以維事。宣之王庭,則百工以敘;載之方冊,則萬品以明。迄于三代,厥體頗異,雖依類取制,未能悉殊倉氏矣。故《周禮》八歲入小學,保氏教國子以六書: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形聲,四曰會意,五曰轉注,六曰假借。蓋是史頡之遺法也。及宣王太史史籀著大篆十五篇,與古文或同或異,時人即謂之《籀書》。至孔子定《六經》,左丘明述《春秋》,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言。

      其后七國殊軌,文字乖別,暨秦兼天下,承相李斯乃奏蠲罷不合秦文者。斯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作《爰歷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學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所謂小篆者也。于是秦燒經書、滌除舊典,官獄繁多,以趣約易,始用隸書。古文由此息矣。隸書者,始皇使下杜人程邈附于小篆所作也,以邈徒隸,即謂之隸書。故秦有八矣。隸書者,始皇使下杜人程邈附于小篆所作也,以邈徒隸,即謂之隸書。故秦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書,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早殳書,八曰隸書。

      漢興,有尉律學,復教以籀書,又習八體,試之課最,以為尚書史。吏民上書,省字不正,輒舉劾焉。又有草書,莫知誰始,考其書形,雖無厥誼,亦是一時之變通也。孝宣時,召通《倉頡》讀者,獨張敞從之受。涼州刺史杜鄴、沛人爰禮、講學大夫秦近亦能言之。孝平時,征禮等百余人說文字于未央宮中,以禮為小學元士。黃門侍郎揚雄采以作《訓纂篇》。及亡新居攝,自以應運制作,使大司空甄豐校文字之部,頗改定古文。時有六書:一曰古文,孔子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三曰篆書,云小篆也;四曰佐書,秦隸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蟲,所以幡信也。壁中書者,魯恭王壞孔子宅而得《禮》、《尚書》、《春秋》、《論語》、《孝經》也。又北平侯張倉獻《春秋左氏傳》,書體與孔氏相類,即前代之古文矣。

      后漢郎中扶風曹喜號曰工篆,小異斯法,而甚精巧,自是后學皆其法也。又詔侍中賈逵修理舊文。殊藝異術,王教一端,茍有可以加于國者,靡不悉集。逵即汝南許慎古文學之師也。后慎嗟時人之好奇,嘆儒俗之穿鑿,惋文毀于譽,痛字敗于訾,更詭任情,變亂于世,故撰《說文解字》十五篇,首一終亥,各有部屬,包括六藝群書之詁,評釋百氏諸子之訓,天地、山川、草木、鳥獸、昆蟲、雜物、奇怪珍異、王制禮儀、世間人事莫不畢載。可謖類聚群分,雜而不越,文質彬彬,最可得而論也。左中郎將陳留蔡邕采李斯、曹喜之法為古今雜形,詔于太學立石碑,刊載《五經》,題書楷法,多是邕書也。后開鴻都,書畫奇能莫不云集,于時諸方獻篆無出邕者。

      魏初博士清河張揖著《埤倉》、《廣雅》、《古今字詁》,究諸《埤》、《廣》,綴拾遺漏,增長事類,抑亦于文為益者。然其《字詁》,方之許慎篇,古今體用,或得或失矣。陳留邯鄲淳亦與揖同時,博古開藝,特善《倉》、《雅》,許氏字指,八體六書精究閑理,有名于揖,以書教諸皇子。又建《三字石經》于漢碑之西,其文蔚炳,三體復宣。校之《說文》,篆隸大同,而古字少異。又有京兆韋誕、河東衛覬二家,并號能篆。當時臺觀榜題、寶器之銘,悉是誕書,咸傳之子孫,世稱其妙。

      晉世義陽王典祠令任城呂忱表上《字林》六卷,尋其況趣,附托許慎《說文》,而案偶章句,隱別古籀奇惑之字,文得正隸,不差篆意也。忱弟靜別放故左校令李登《聲類》之,法作《韻集》五卷,宮商角徵羽各為一篇,而文字與兄便是魯衛,間讀楚、夏,時有不同。

      皇魏承百王之季,紹五運之緒,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謬錯,隸體失真。俗學鄙習,復加虛巧,談辯之士,又以意說,炫惑于時,難以厘改。故傳曰,以眾非,非行正。信哉得之于斯情矣。乃曰追來為歸,巧言為辯,小兒為,神蟲為蠶,如斯甚眾,皆不合孔氏古書、史籀大篆、許氏《說文》、《石經》三字也。凡所關古,莫不惆悵焉。嗟夫!文字者六藝之宗,王教之始,前人所以垂今,今人所以識古,故曰“本立而道生”。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又曰:“述而不作。”《書》曰:“予欲觀古人之象。”皆言遵修舊史而不敢穿鑿也。

      臣六世祖瓊家世陳留,往晉之初,與從父兄應元俱受學于衛覬,古篆之法,《倉》、《雅方言》、《說文》之誼,當時并收善譽,而祖官至太子洗馬,出為馮翊郡,值洛陽之亂,避地河西,數世傳習,斯業所以不墜也。世祖太延中,皇威西被,牧犍內附,臣亡祖文威杖策歸國,奉獻五世傳掌之書,古篆八體之法,明蒙褒錄,敘列于儒林,官班文省,家號世業。暨臣闇短,識學庸薄,漸漬家風,有忝無顯。但逢時來,恩出愿外,每承澤云津,廁沾漏潤,驅馳文閣,參預史官,題篆宮禁,猥同上哲。既竭愚短,欲罷不能,是以敢藉六世之資,奉遵祖考之訓,竊慕古人之軌,企踐儒門之轍,輒求撰集古來文字,以許慎《說文》為主,爰采孔氏《尚書》、《五經》音注、《籀篇》、《爾雅》、《三倉》、《凡將》、《方言》、《通俗文》、《祖文宗》、《埤倉》、《廣雅》、《古今字詁》、《三字石經》、《字林》、《韻集》、諸賦文字有六書之誼者,皆以次類編聯,文無復重,糾為一部。其古籀、奇惑、俗隸諸體,咸使班于篆下,各有區別。詁訓假借之誼,僉隨文而解;音讀楚、夏之聲,并逐字而注。其所不知者則闕如也。脫蒙遂許,冀省百氏之觀,而同文官之域,典書秘書。所須之書,乞垂敕給;并學士五人嘗習文字者,助臣披覽;書生五人專令抄寫。侍中、黃門、國子祭酒一月一監,評議疑隱,庶無紕繆。所撰名目,伏聽明旨。

      詔曰:“可如所請,并就太常,冀兼教八書史也。其有所須,依請給之。外目待書成重聞。”

      式于是撰集字書,號曰《古今文字》,凡四十卷,大體依許氏《說文》為本,上篆下隸。又除宣威將軍、符璽郎,尋加輕車將軍。正光中,除驍騎將軍、兼著作佐郎,正史中字疑。四年卒,贈右將軍、巴州刺史。其書竟未能成。

      式兄子征虜將軍順和,亦工篆書。先是太和中,兗州人沈法會能隸書,世宗之在東宮,敕法會侍書。已后隸跡見知于閭里者甚眾,未有如崔浩之妙。

      周澹,京兆鄠人也。為人多方術,尤善醫藥,為太醫令。太宗嘗苦風頭眩,澹治得愈,由此見寵,位至特進,賜爵成德侯。神瑞二年,京師饑,朝議將遷都于鄴。澹與博士祭酒崔浩進計,論不可之意,太宗大然之,曰:“唯此二人,與朕意同也。”詔賜澹、浩妾各一人,御衣、襲,絹五十匹、綿五十斤。泰常四年卒,謚曰恭。時有河南人陰貞,家世為醫,與澹并受封爵。清河李酒亦以善钅咸見知。

      子驢駒,襲,傳術。延興中,位至散令。

      李修,字思祖,本陽平館陶人。父亮,少學醫術,未能精究。世祖時,奔劉義隆于彭城,又就沙門僧坦研習眾方,略盡其術,針灸授藥,莫不有效。徐兗之間,多所救恤,四方疾苦,不遠千里,竟往從之。亮大為事以舍病人,停車輿于下,時有死者,則就而棺殯,親往吊視。其仁厚若此。累遷府參軍,督護本郡,士門宿官,咸相交昵,車馬金帛,酬赍無貲。修兄元孫隨畢眾敬赴平城,亦遵父業而不及。以功賜爵義平子,拜奉朝請。

      修略與兄同。晚入代京,歷位中散令,以功賜爵下蔡子,遷給事中。太和中,常在禁內。高祖、文明太后時有不豫,修侍钅咸藥,治多有效。賞賜累加,車服第宅,號為鮮麗。集諸學士及工書者百余人,在東宮撰諸藥方百余卷,皆行于世。先是咸陽公高允雖年且百歲,而氣力尚康,高祖、文明太后時令修診視之。一旦奏言,允脈竭氣微,大命無遠。未幾果亡。遷洛,為前軍將軍,領太醫令。后數年,卒,贈威遠將軍、青州刺史。

      子天授,襲。汶陽令。醫術又不逮父。

      徐謇,字成伯,丹陽人。家本東莞,與兄文伯等皆醫藥。謇因至青州,慕容白曜平東陽,獲之,表送京師。顯祖欲驗其所能,乃置諸病人于幕中,使謇隔而脈之,深得病形,兼知色候。遂被寵遇。為中散,稍遷內侍長。文陽太后時問治方,而不及李脩之見任用也。謇合和藥劑,攻救之驗,精妙于脩,而性甚秘忌,承奉不得意者,雖貴為王公,不為措療也。高祖后知其能,及遷洛,稍加眷幸。體小不平,及所寵馮昭儀有疾,皆令處治。又除中散大夫,轉右軍將軍、侍御師。謇欲為高祖合金丹,致延年之法。乃入居崧高,采營其物,歷歲無所成,遂罷。

      二十二年,高祖幸懸瓠,其疾大漸,乃馳驛召謇,令水路赴行所,一日一夜行數百里。至,診省下治,果有大驗。高祖體少瘳,內外稱慶。九月,車駕發豫州,次于汝濱。乃大為謇設太官珍膳,因集百官,特坐謇于上席,遍陳肴觴于前,命左右宣謇救攝危篤振濟之功,宜加酬赍。乃下詔曰;“夫神出無方,形稟有疑,憂喜乖適,理必傷生。朕覽萬機,長鐘革運,思芒芒而無怠,身忽忽以興勞。仲秋動彖,心容頓竭,氣體羸瘠,玉幾在慮。侍御師、右軍將軍徐成伯馳輪太室,進療汝蕃,方窮丹英,藥盡芝石,誠術兩輸,忠妙俱至,乃令沉勞勝愈,篤瘵克痊,論勤語效,實宜褒錄。昔晉武暴疾,程和應增封;辛疚數朝,錢爵大墜。況疾深于曩辰,業難于疇日,得不重加陟賞乎?宜順群望,錫以山河。且其舊逕高秩,中暫解退,比雖銓用,猶未闕闕

      ,準舊量今,事合顯進。可鴻臚卿,金鄉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賜錢一萬貫。又詔曰:“錢府未充,須以雜物:絹二千匹、雜物一百匹,四十匹出御府;谷二千斛;奴婢十口;馬十匹,一匹出驊騮;牛十頭。”所賜雜物、奴婢、牛馬皆經內呈。諸親王咸陽王禧等各有別赍,并至千匹。從行至鄴,高祖猶自發動,謇日夕左右。明年,從詣馬圈,高祖疾勢遂甚,戚戚不怡,每加切誚,又欲加之鞭捶,幸而獲免。高祖崩,謇隨梓宮還洛。

      謇常有藥餌及吞服道符,年垂八十,鬢發不白,力未多衰。正始元年,以老為光祿大夫,加平北將軍,卒。延昌初,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謚曰靖。

      子踐字景升,小名靈寶,襲爵。歷官兗州平東府長史、右中郎將、建興太守。踐弟知遠,給事中。

      成伯孫之才,孝昌初,為蕭衍豫章五蕭綜北府主簿,從綜鎮彭城。綜降,其下僚屬并奔散,之才因入國。武定中,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昌安縣開國侯。

      王顯,字世榮,陽平樂平人,自言本東海郯人,王朗之后也。祖父延和中南奔,居于魯郊,又居彭城。伯父安上,劉義隆時板行館陶縣。世祖南討,安上棄縣歸命,與父母俱徙平城,例敘陽都子,除廣寧太守。顯父安道,少與李亮同師,俱學醫藥,粗究其術,而不及亮也。安上還家樂平,頗參士流。

      顯少歷本州從事,雖以醫術自通,而明敏有決斷才用。初文昭皇太后之懷世宗也,夢為日所逐,化而為龍而繞后,后寤而驚悸,遂成心疾。文明太后敕召徐謇及顯等為后診及脈,謇云是微風入藏,宜進湯加針。顯云:“案三部脈非有心疾,將是懷孕生男之象。”果如顯言。久之,召補侍御師、尚書儀曹郎,號稱干事。世宗自幼有微疾,久未差愈,顯攝療有效,因是稍蒙眄識。

      又罷六輔之初,顯為領軍于烈問通規策,頗有密功。累遷游擊將軍,拜廷尉少卿,仍在侍御,營進御藥,出入禁內。乞臨本州,世宗曾許之,積年未授,因是聲問傳于遠近。顯每語人,言時旨已決,必為刺史。遂除平北將軍、相州刺史。尋詔馳驛還京,復掌藥,又遣還州。元愉作逆,顯討之不利。入除太府卿、御史中尉。

      顯前后歷職,所在著稱,糾折庶獄,究其奸回,出內惜慎,憂國如家。及領憲臺,多所彈劾,百僚肅然。又以中尉屬官不悉稱職,諷求更換。詔委改選,務盡才能,而顯所舉或有請屬,未皆得人,于是眾口喧嘩,聲望致損。后世宗詔顯撰藥方三十五卷,班布天下,以療諸疾。東宮既建,以為太子詹事,委任甚厚。世宗每幸東宮,顯常迎侍。出入禁中,仍奉醫藥。賞賜累加,為立館宇,寵振當時。延昌二年秋,以營療之功,封衛南伯。

      四年正月,世宗夜崩,肅宗踐祚。顯參奉璽策,隨從臨哭,微為憂懼。顯既蒙任遇,兼為法官,恃勢使威,為時所疾。朝宰托以侍療無效,執之禁中,詔削爵位。臨執呼冤,直闔以刀镮撞其腋下,傷中吐血,至右衛府一宿死。始顯布衣為諸生,有沙門相顯后當富貴,誡其勿為吏官,吏官必敗。由是世宗時或欲令其遂攝吏部,每殷勤避之。及世宗崩,肅宗夜即位,受璽冊,于儀須兼太尉及吏部,倉卒百官不具,以顯兼吏部行事矣。

      崔彧,字文若,清河東武城人。父勛之,字寧國,位大司馬外兵郎,贈通直郎。彧與兄相如俱自南入國。相如以才學知名,早卒。彧少嘗詣青州,逢隱逸沙門,教以《素問》九卷及《甲乙》,遂善醫術。中山王英子略曾病,王顯等不能療,彧針之,抽外即愈。后位冀州別駕,累遷寧遠將軍。性仁恕,見疾苦,好與治之。廣教門生,令多救療。其弟子清河趙約、勃海郝文法之徒咸亦有名。

      彧子景哲,豪率,亦以醫術知名。為太中大夫、司徒長史。

      蔣少游,樂安博昌人也。慕容白曜之平東陽,見俘入于平城,充平齊戶,后配云中為兵。性機巧,頗能畫刻。有文思,吟詠之際,時有短篇。遂留寄平城,以傭寫書為業,而名猶在鎮。

      后被召為中書寫書生,與高聰俱依高允。允愛其文用,遂并薦之,與聰俱補中書博士。自在中書,恆庇李沖兄弟子侄之門。始北方不悉青州蔣族;或謂少游本非人士,又少游微因工藝自達,是以公私人望不至相重。唯高允、高沖曲為體練,由少游舅氏崔光與李沖從叔衍對門婚姻也。高祖、文明太后常因密宴,謂百官曰:“本謂少游作師耳,高允老公乃言其人士。”眷識如此。然猶驟被引命,屑屑禁闥,以規矩刻繢為務,因此大蒙恩錫,超等備位,而亦不遷陟也。

      及詔尚書李沖與馮誕、游明根、高閭等議定衣冠于禁中,少游巧思,令主其事,亦訪于劉昶。二意相乖,時致諍競,積六載乃成,始班賜百官。冠服之成,少游有效焉。后于平城將營太廟。太極殿,遣少游乘傳詣洛,量準魏晉基趾。后為散騎侍郎,副李彪使江南。高祖修船乘,以其多有思力,除都水使者,遷前將軍、兼將作大匠,仍領水池湖泛戲舟楫之具。及華林殿、沼修舊增新,改作金墉門樓,皆所措意,號為妍美。

      雖有文藻,而不得伸其才用,恆以剞劂繩尺,碎劇匆匆,徙倚園湖城殿之側,識者為之嘆慨。而乃坦爾為己任,不告疲恥。又兼太常少卿,都水如故。景明二年卒,贈龍驤將軍、青州刺史,謚曰質。有《文集》十卷余。少游又為太極立模范,與董爾、王遇等參建之,皆未成而卒。

      初,高宗時,郭善明甚機巧,北京宮殿,多其制作。高祖時,青州刺史侯文和亦以巧聞,為要舟,水中立射。滑稽多智,辭說無端,尤善淺俗委巷之語,至可玩笑。位樂陵、濟南二郡太守。

      世宗、肅宗時,豫州人柳儉、殿中將軍關文備、郭安興并機巧。洛中制永寧寺九層佛圖,字興為匠也。

      高祖時,有范寧兒者善圍棋。曾與李彪使蕭賾,賾令江南上品王抗與寧兒。制勝而還。又有浮陽高光宗善樗蒲。趙國李幼序、洛陽丘何奴并工握槊。此蓋胡戲,近入中國,云胡王有弟一人遇罪,將殺之,弟從獄中為此戲以上之,意言孤則易死也。世宗以后,大盛于時。

      史臣曰:陰陽卜祝之事,圣哲之教存焉。雖不可以專,亦不可得而廢也。徇于是者不能無非,厚于利者必有其害。詩書禮樂,所失也鮮,故先王重其德;方術伎巧,所失也深,故往哲輕其藝。夫能通方術而不詭于俗,習伎巧而必蹈于禮者,幾于大雅君子。故昔之通賢,所以戒乎妄作。晁崇、張淵、王早、殷紹、耿玄、劉靈助皆術藝之士也。觀其占候卜筮,推步盈虛,通幽洞微,近知鬼神之情狀。周澹、李脩、徐謇、王顯、崔彧方藥特妙,各一時之美也。蔣少游以剞劂見知,沒其學思,藝成為下,其近是乎?


      譯文

      殷紹,長樂人。少年時聰敏,喜愛陰陽術數,曾游學四方,通曉九章、七曜。世祖時為算生博士,在東宮西曹任事,因擅長陰陽術數而為恭宗知遇。太安四年(458)夏,向皇帝進獻《四序堪輿》,奏啟說:“我于姚氏時代,求學到達伊川,遇見周游講學的大儒成公興,跟隨他研究九章算術。成公興字廣明,自稱是膠東人,隱居于山林之中,很少過問人間之事。成公興送我到南邊陽翟九崖巖僧徒釋曇影那里。成公興隨即回到北方,我一人留住在此,依托于釋曇影,請求他傳授九章。釋曇影又把我帶到長廣東山見道人法穆。法穆時常與釋曇影一起給我進述九章數家雜要,剖析解釋各章次的大意要領。又推衍和觀察五臟六腑、心髓血脈、商功大算端部、變化玄象、土圭、《周髀》。精心練習,銳意思考,潛心學習四年,從法穆所學到的知識,大體都能掌握。法穆等人仁慈而富于同情心,對我特別憐愛,又傳授先師和公所注的黃帝《四序經》文三十六卷,共有三百二十四章,專說天地陰陽之本。其中第一部分《孟序》,有九卷八十一章,述說陰陽配合之原;第二部分《仲序》,九卷八十一章,解說四時氣王休殺吉兇;第三部分《叔序》,九卷八十一章,說明日月辰宿交會相生為表里;第四部分《季序》,九卷八十一章,解釋六甲刑禍福德———把這樣的經文傳授與我。山神禁忌很嚴,難以得到資財,臣探尋研究多年,能夠粗略地提出綱要。山居險惡艱難,生活不能自已,我受不住這種窘迫,便產生懈怠的心情。在甲寅年(414),日在九、十日,月在六月,山林茂盛,氣象蒼郁,我感物思歸,便告辭了釋曇影等人。從那時到現在,整整四十五年。縱觀習俗風氣,天地變化,人體穴位,由于經世已久,所傳記載多有謬誤,各種吉兇禁忌,全都不夠完備。有時考查良日卻碰到壞日子,推算有吉利實際上卻不吉祥,往往遭到禍殃。再有史遷、郝振,都是中古時期的大儒,也各有撰注,流行于世。依次論述天地陰陽配合的道理,也是依照這部典范性著作,還有不少缺陷。我先前在東宮時,向皇上呈奏此事,承奉景穆皇帝圣詔,令我編撰述錄,集中其最重要的內容。我敬奉圣上旨意,仔細地審查先前所見的《四序經》文,抄選其中的要略,把當世所需要的預測吉兇舉動的內容,集成一卷。上至天子,下及庶人,無論貴賤的等級、尊卑的差別,用以選擇吉兇時機,全都齊備。然而所撰的書還未來得及呈奉朝廷,先帝已經晏駕。當時我處境狼狽不堪,幾乎遭到不測。撰寫工作停止下來,到如今已經有八年,屢屢想要奏明陛下,不能自已。加之我如今年邁齒落,余年有限,經常害怕一旦死去,葬身溝壑,以致先帝的遺志不能得以發揚、施行。我日夜悲傷憂憤,覺得從道理上講也難以回避隱匿,于是依照先前的錄奏,謹將此事奏明圣上。懇請交付中秘二省的通儒達士,讓他們確定它的得失。倘若此事可以實行,乞請立即頒布使用。”于是,殷紹所撰的《四序堪輿》一書很快就流行于天下。

      江式,字法安,陳留濟陽人。他的六世祖江瓊,字孟琚,晉朝馮翊太守,擅長蟲篆、訓詁。永嘉年間大亂,江瓊棄官投奔涼州刺史張軌,從此子孫就定居在涼州,書法、訓詁作為家業世代相傳。江式的祖父江強,字文威,太延五年(439),涼州平定之后,一家遷往代京。江強向朝廷進獻書法三十余種,各有體例,又獻經史諸子千余卷,因此而被授予中書博士之職。死后,追贈敦煌太守。江式的父親江紹興,由高允上奏授予秘書郎,掌管編修國史達二十余年,由于他恭謹樸實,受到世人稱贊。后死于趙州太守的任上。

      江式幼年時就專心致志于家傳學業。幾年之內經常夢見有兩個人對他進行教導傳授,醒來之后,全都記在心里。起初被授予司徒長兼行參軍、檢校御史等職,不久升為殄寇將軍、符節令。因為寫文昭太后的尊號謚冊,特升為奉朝請,仍任符節令。江式尤其擅長于篆體,京都洛陽宮殿中所有門上的板題,都是江式書寫的。

      延昌三年(514)三月,江式向皇帝上表說:

      “我聽說庖羲氏起而將八卦排列在圖畫中,軒轅氏興而用龜策記其文。古代史官倉頡觀看八卦的符號,觀察鳥獸的形狀,另外創造了文字,用以代替結繩記事,用文字來記載事情。朝廷加以推行,百官就用來陳述事物;典籍中加以記載,各種整理就清楚明白。到了夏商周三代,字體就頗有不同,即使依照種類加以規范,也不能全都同倉頡創立的文字相異。所以,《周禮》規定貴族子弟八歲入小學,由執掌教育的官員教給他們六書:一是指事,二是象形,三是諧聲,四是會意,五是轉注,六是假借。都是倉頡傳下的方法。到了周宣王太史史籀撰寫大篆十五篇,與古代文字有的相同有的相異,當時人們稱之為‘籀書’。到了孔子整理修定《六經》,左丘明闡述《春秋》,都是用古文字,其中的意思人們都可以領會并陳說。

      “后來戰國時七國的法度各不相同,文字也極不相同,到秦始皇統一天下,丞相李斯就奏請秦皇廢除不符合秦國的文字。李斯撰寫了《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寫了《爰歷篇》,太史令胡母敬寫了《博學篇》,都采用史籀的大篆,有的稍加簡省和改變,這就是小篆。于是秦皇焚燒經書,廢除舊典,認為篆體過于繁雜,因而趨向于文字簡約,就開始采用隸書。古文字到此時便停止使用了。隸書,是秦始皇令下杜人程邈按照小篆所創造的,因為程邈是一個被罰勞役的奴隸,所以稱作隸書。所以秦代有八體:一是大篆,二是小篆,三是刻符書,四是蟲書,五是摹印,六是署書,七是殳書,八是隸書。

      “漢朝時,興尉律學,又以籀書教人,也習八體,經過考試合格的人,任為尚書史。官吏和百姓上書,檢查他的文字,如果書寫不合格,就要受到檢舉。又有草書,不知是誰人創始,考察它的書寫形狀,雖然沒有多大的道理,但也是一時的變通。漢宣帝時,召集精通《倉頡篇》的人,獨有張敞能任。涼州刺史杜鄴、沛人爰禮、講學大夫秦近也能解說。漢平帝時,召集爰禮等一百多人在未央宮講說文字,任爰禮為小學元士。黃門侍郎揚雄采集這些資料編寫成字書《訓纂篇》。到了王莽改國號為新,竊居皇帝之位,自認為順應天命而制定制度,命大司空甄豐負責校訂文字工作,對古文字很作了些改定。當時有六體書:一是古文,是孔子壁中書上的字體;二是奇字,即古文字的異體字;三是篆書,就是小篆;四是佐書,就是秦代的隸書;五是摹印,用于刻制印璽的;六是鳥蟲,用來書寫傳達命令的幡信的。所謂壁中書,就是漢武帝時魯恭王拆毀孔子舊宅而得到的古文《禮記》、《尚書》、《春秋》、《論語》、《孝經》。又有北平侯張倉所獻的古籍《春秋左氏傳》,書體與孔子的相似,也就是前代的古文。

      “后漢郎中扶風人曹喜號稱擅長篆書,其書法與李斯略有不同,但甚為精巧,從此后學都仿效他的書法。皇帝又令侍中賈逵研究整理古文字。方法技藝各不相同,傳授某一個方面,如果有能夠對國家有用的,全部都收集起來。賈逵就是汝南人許慎的古文字學宗師。后來許慎嗟嘆世人的喜好新奇,感嘆儒士們的穿鑿附會,惋惜文章的遭到敗壞,痛惜文字的受到非議,任意作奇異的解釋,以至造成很大的混亂,因此而撰寫了《說文解字》十五篇,起一終亥,所收文字都按一定部屬分列,內容包括六藝群書的詞義訓釋,以及評釋諸子百家的文字解釋,天地、山川、草木、鳥獸、昆蟲、雜物、奇怪珍異、王制禮儀、世間人事,沒有一樣不詳細記載的,可以說是分門別類,博雜而又不散亂,文采與內容配合適當,最適合人們細讀研究。左中郎將陳留人蔡邕兼采李斯、曹喜的書法成為古今雜體,皇帝詔令在太學門外立石碑,刊載《五經》,用楷書的方法書寫,大多是蔡邕手寫的。后來設鴻都署,具有書畫特殊才能的人無不云集于此,當時各地進獻篆書的沒有人能超過蔡邕。

      “三國魏初博士清河人張揖著有《埤倉》、《廣雅》、《古今字詁》等書,研尋《埤雅》、《廣雅》,綴遺拾漏,增加事類,或許對于文字學也有所裨益。然而他的《字詁》同許慎的《說文解字》相比,則古今書法的法式和功用,有得也有失。陳留人邯鄲淳也是張揖同時代人,博學有才,尤其擅長《埤倉》、《廣雅》,許慎所訓釋的文字含意,八體六書都精心研究,熟習其規律,比張揖更為有名,在宮中教授諸皇子的書法。又在漢碑之西樹立《三字石經》,其文字華麗鮮明,古文、篆、隸三種字體又得以發揚光大。用《說文解字》來加以校對,篆書、隸書大體相同,而古字則略有差異。又有京兆人韋誕、河東人衛覬二家,并稱擅長篆書。當時的臺觀上的榜題、寶器上的銘文,全都是韋誕所寫,流傳于子孫,世人稱其精妙。

      “晉代義陽王典祠令任城人呂忱向皇帝呈上《字林》六卷,尋味其情狀,是附托許慎的《說文》,考察古代經籍中的章節句讀,訂正辨析古籍中的奇惑之字,文字得正隸之妙而又不離篆書之意。呂忱之弟呂靜另外仿效故左校令李登《聲類》中的方法,撰《韻集》五卷,宮商角徵羽各為一篇,而文字同其兄呂忱相去甚遠,讀音也時有不同。

      “皇魏承接百王之后,延續五運之緒,時代更替,文字改變,篆體多有謬錯,隸體逐漸失真。學習者粗俗鄙陋,再加上故弄玄虛,喜好言談論辯的人,又往往按照他的意思來解說,炫惑于一時,實在難以糾正。所以有傳言說,以眾非,非行正。這個說法實在是符合這種情況。有人說追來就是歸,巧言就是辯,小兔就是需免,神蟲就是蠶,像這樣的情況非常多,都不符合孔子的古文、史籀的大篆、許慎的《說文》、《石經》三字之體。凡是涉及到古代的文字,莫不令人感到惆悵。唉!文字是六藝之宗,王教之始,前人憑借它而流傳至今,今人憑借它而知道古昔,所以說‘本立而道生’。孔子說過:‘必也正名乎。’又說:‘述而不作。’《尚書》上說:‘予欲觀古人之象。’都是說的遵循和研究古代歷史而不敢穿鑿附會的意思。

      “我的六世祖江瓊也居陳留,仕晉之初,與他的堂兄江應元一同受學于衛覬,古篆之法,《倉》、《雅》、《方言》、《說文》的字式,當時都兼收并蓄。六世祖官至太子洗馬,任馮翊郡太守,適逢洛陽之亂,退避到黃河之西居住,幾代人傳授學習,這個專業才不至于失傳。世祖太延年間,我朝皇威遍及西部地區,沮渠牧犍歸附朝廷,我的祖父江文威扶杖回國,向朝廷奉獻五代人傳下來的文字,古篆八體的書法,當時承蒙皇帝的嘉獎征用,得以進職于士大夫之列,在文職官府任職,家中也被稱為世業。傳到我這一代,我昏昧無知,學識淺薄,雖受到家風的浸染,但有愧于沒有顯著成績,然而我逢到了好的時世,皇上加于我的恩遇出于我意料之外,常常蒙受恩澤,承受恩惠,進出文閣,參預史官,題篆宮禁,被視為極有才能的人。我既然對朝廷謁誠盡力,欲罷不能,所以敢于憑借家傳六代的聲名,尊奉祖輩的遺訓,私下仰慕古人所走的路線,希望踏上儒家的道路,請求撰集古來的文字,以許慎的《說文》為主,摘取孔子《尚書》、《五經》的音注,以及《籀篇》、《爾雅》、《三倉》、《凡將》、《方言》、《通俗文》、《祖文宗》、《埤倉》、《廣雅》、《古今字詁》、《三字石經》、《字林》、《韻集》、諸賦文字有六書之義者,都按照類別依次編聯,文字不重復,集合為一部。其中古籀、奇惑、俗隸各體,都把它排列在篆體之下,各有區別。解釋假借的意義,都隨文意而解;讀音有不同的,也都逐字注音。其中有無法知道的就付之闕如。倘若蒙皇上恩準,希望能讓我縱覽諸子百家的著述,涉獵所有文字的領域,掌管宮廷中的藏書。所需要的書籍,請求陛下下令如數供給;并派給曾經研習文字的學士五人,幫助我披覽眾書;派給書生五人,讓他們專門從事抄寫。侍中、黃門、國子祭酒等有關部門一個月進行一次監察,評議深奧疑難的問題,以期不至于產生紕漏謬誤。至于所撰之書的名目,謹聽圣上明旨。”

      皇帝于是下達詔令說:“可以按照所奏請的事項去辦,并令其就任太常之職,望其兼教八書史。其所有需求,依照請奏予以滿足。書名等到書成之后再定。”

      江式于是撰集字書,書名叫《古今文字》,共四十卷,大體依照許慎《說文》為本,上篆下隸。江式又升任宣威將軍、符璽郎之職,不久又授輕車將軍。正光年間(522),授予驍騎將軍、兼著作佐郎,正史中字。正光四年(523)去世,追贈右將軍、巴州刺史。他所撰之書終究未能完成。

      江式的侄兒征虜將軍江順和,也擅長篆書。在太和年間,兗州人沈法會長于隸書,世宗尚在東宮,皇帝令沈法會為侍書。以后,他的隸書墨跡有許多流傳在民間,但不如崔浩書法之精妙。

      徐謇,字成伯,丹陽人。祖籍東莞,與其兄文伯等都精于醫藥。徐謇因為到青州,剛好慕容白曜平定東陽,把他拿獲,具表將他送至京師。顯祖要驗證他的醫術,就把一些病人放在帳幕里,讓徐謇隔著幕帳切脈,他都能準確判斷病情,而且知道病人的氣色。于是深受顯祖的寵遇。任為中散,不久升為內侍長。文明太后也時常來要他看病處方,但他卻不及李..那樣受到重用。徐謇合和藥劑,治療疾病的效果比李..更為精妙,但他的性情十分古怪,如果接待不如他的意愿,即使如王公那樣尊貴的人,也不肯替他治病。高祖知道他有才能,在遷都洛陽之后,對他漸加愛寵。高祖身體稍有不適,以及其寵幸的馮昭儀有病,都讓他診斷處治。又授予他中散大夫之職,升授右軍將軍、侍御師。徐謇想要替高祖煉金丹,盡延年益壽之法。徐謇就居住在崧高,采集各種煉丹的原料,歷經一年而一無所成,只得作罷。

      太和二十二年(498),高祖到懸瓠,他的病情加劇,就派驛馬急召徐謇,令他從水路趕赴高祖所在地,一天一夜趕了數百里,到達以后,診斷觀察,處方治病,果然療效顯著。高祖身體略有好轉,內外都稱頌慶幸。九月,高祖車駕從豫州出發,臨時住宿在汝水之濱。就由太宮專為徐謇設置珍貴飲宴,聚集文武百官,讓徐謇獨坐上席,席前陳列各種美酒佳肴,命左右的人宣揚徐謇振救危重疾病之功,應當加以賞賚。于是下達詔書說:“精神無主,身體就會發生障礙,歡樂和憂愁如果不協調,必然會損害身體。我日理萬機,長期致力于革舊鼎新,思緒茫茫而無有懈怠,身體恍惚而倍感勞累。終于在仲秋之時染上重病,心神和容顏頓時憔悴,身體和元氣十分虛弱,我深深感到憂慮。侍御師、右軍將軍徐成伯星夜馳至太室,在汝水之濱替我治病,處方用藥窮盡各種靈丹良藥,付出了他所有的精誠和醫術,極盡他的忠心與妙方,才使我冗沉的病體得以恢復,深重的痼疾得以痊愈,評論他的勤勉和功勞,實在應當予以嘉獎和任用。昔日晉武帝得了重病,程和為他進藥治療,武帝就為他增封官爵,賞賜錢財,給予他極大的恩寵和獎賞。況且我的疾病比晉武帝更加深重,我的事業也比他更為艱難,怎能不對徐謇加倍予以升遷賞賜呢?應當順乎眾望,予以重賞。而且他過去已達到較高的官級,中間又暫時解退,過去雖有升任,但還是不夠的,以他的舊職來比照現在的功勞,應當讓他有更為明顯的升進。可授予他鴻臚卿,金鄉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賜錢一萬貫。”又下詔說:“國庫還不夠充實,須用雜物來代替,計有絹二千匹、雜物一百匹,其中四十匹由宮廷倉庫拿出;谷二千斛;奴婢十人;馬十匹,其中一匹赤色駿馬;牛十頭。”所賞賜的雜物、奴婢、牛馬都經過宮廷送達。咸陽王元禧等諸親王也各另有賞赍,都同樣達到千匹。徐謇跟隨高祖到鄴,高祖的病還是時常發作,徐謇日夜守候在他身邊。第二年,隨從高祖到達馬圈,高祖的病情日益加重,抑郁不歡,常常對徐謇加以責備,甚至還要鞭打他,幸而獲免。高祖駕崩,徐謇跟隨皇帝的棺材回到洛陽。

      徐謇經常用藥餌吞服道教符咒,年近八十而鬢發不白,精力也沒怎么衰退。正始元年(504),以高齡升任光祿大夫,加封平北將軍,不久去世。延昌初(513),追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定謚號為靖。

      徐謇之子徐踐,字景升,小名靈寶,襲受父親的爵位。歷任兗州平東府長史、右中郎將、建興太守等官職。

      徐踐之弟知遠,任給事中。

      徐謇之孫之才,孝昌初(526),曾在蕭衍的南梁豫章王蕭綜的北府任主簿,跟隨蕭綜鎮守彭城。蕭綜投降之后,他的僚屬全部奔散,徐之才由此而投入皇魏。武定年間,授予大將軍、金紫光祿大夫、昌安縣開國侯等官職爵位。

      王顯,字世榮,陽平樂平人,自稱本來是東海郯人,是漢朝王朗的后代。祖父在延和年間南奔,居住在魯城附近,后又遷居到彭城。伯父王安上,劉義隆執政時授官于館陶縣。世祖發兵南討劉義隆的時候,王安上放棄縣官歸附朝廷,與父母一道遷居于平城,按照慣例授為陽都子,升任廣寧太守之職。王顯的父親王安道,年輕時和李亮一道從師,共同學習醫藥,對醫術頗有研究,但功底仍趕不上李亮。王安上后來回家定居于樂平,也屬于當時名士之流。

      王顯年輕時曾任本州刺史從事,他不但精通醫術,而且聰明敏捷,辦事有決斷能力。早先文昭皇太后懷上世宗的時候,夢見被太陽追逐,既而又化為一條龍纏繞著皇后,皇后醒來之后受到驚嚇,就染上了心病。文明太后敕令召徐謇和王顯兩人替皇后診脈。徐謇說是她略微受了些風寒,應當服用湯藥外加針刺。王顯卻說:“從三部脈的脈象來看不是患有心病,而是懷有身孕將生男兒之象。”其結果印證了王顯所說是正確的。過了一段時間,朝廷召用王顯補任侍御師、尚書儀曹郎,辦事干練。世宗從小就患有小病,很長時間都未能痊愈,王顯替他治療之后有明顯效果,因此而漸漸受到賞識。

      當初朝廷罷除六輔,王顯為領軍于烈出謀劃策,暗中頗有功勞。升為游擊將軍,授予廷尉少卿之職,仍在侍御之中,為皇帝進奉御藥,出入宮禁之中。后來王顯請求回到本州任職,世宗曾經應允過他,但過了多年都沒有授任,因此王顯的聲名就在遠近都得到傳頌。王顯經常對別人說,當時皇上旨意已經決定,一定讓他任刺史。于是朝廷授予他平北將軍、相州刺史之職。不久,皇帝詔令王顯從驛道馳回京都,再次掌管朝廷御藥,后來又派他回到相州。當時元愉叛逆作亂,王顯征討元愉出師不利。后又回到朝廷,被授予太府卿、御史中尉一職。

      王顯前后歷任各種官職,所在每個任上都被人稱頌,處理各種獄訟之事,查究各種奸邪昏亂之人,不分內外都非常慎重,為國擔憂如同持家一般。后來在御史臺任職,對許多違犯法制的官員進行彈劾,因此朝中百官對他十分敬畏。王顯又認為御史中尉的官職,同他所履行的職責不完全相稱,就委婉地請求皇帝更換官職。皇帝詔令委任他選拔官員,一定要做到人盡其才,但是王顯所舉薦的官員,有的是對他有所請托的,沒有能完全做到任人惟才,于是朝中百官輿論嘩然,致使他的聲望受到損害。后來,世宗詔令王顯撰寫藥方三十五卷,并把它向全國頒布,用來治療各種疾病。世宗立東宮太子之后,任王顯為太子詹事,對他的委任非常優厚。世宗每次到東宮,王顯常常出面迎接侍奉。他出入于宮禁之中,仍舊給皇帝進奉醫藥。皇帝對他的賞賜不斷地增多,還專為他建立館舍,如此厚重的寵幸使他顯赫于一時。延昌二年(513)秋天,王顯因醫療救治疾病有功,被封為衛南伯。

      延昌四年(515)正月,世宗在夜晚駕崩,肅宗即位。王顯參與肅宗臨治儀式,同百官在一起哀悼哭泣,心里頗感到憂懼。王顯蒙受世宗恩遇重用,又兼身為執法之官,倚仗權勢、顯示威嚴,為當時群臣所嫉恨。朝中大臣借口王顯給皇帝治病不見療效,把他逮捕關進監獄,肅宗下令削除了他的爵位官職。王顯被捕的時候大叫冤枉,值勤武官用刀環重擊他的腋下,使他重傷吐血,送到右衛府過了一夜就死了。起初,王顯還是一個布衣儒生,有一位僧人為他看相,預示他以后必當富貴,勸誡他不要擔任選拔任用官吏的官職,當了這種吏官必然失敗。因此世宗在位時曾想讓他掌管吏部,他總是小心地推辭回避。到世宗駕崩之后,肅宗連夜即位,接受璽印封冊,在禮儀上須要有人兼任太尉和吏部之職,但倉卒之間未能在百官中找出這樣的人,就讓王顯兼任吏部而執行禪受皇位之事。

      蔣少游,樂安博昌人。在慕容白曜平定東陽的時候,蔣少游被俘而到了平城,成為平齊人,后被發配到云中當兵。蔣少游性格機敏靈巧,擅長繪畫和雕刻。他頗有文思,經常吟詠詩句,有時還寫一些小詩。后來蔣少游寄居在平城,以代人寫書信賺錢維持生計,僅僅在市鎮上有些名氣。

      蔣少游后來被朝廷征召到中書省當寫書生,與高聰一同依附于高允。高允器重他們兩人的文章寫作才能,就向朝廷同時舉薦他們二人,蔣少游與高聰一道補任中書博士。蔣少游自從來到中書省以后,長期托庇于李沖兄弟子女至的門下。開始時北方人不知道青州蔣氏家族,有人就說蔣少游本來就不是有名望的人,加之蔣少游出身微賤,只是憑借自己的手藝而得志,因此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在私交中,蔣少游的名望都不高,并不受人敬重。只有高允、李沖對他多有體察和了解,因為蔣少游的舅父與李沖的堂叔李衍是門當戶對的兒女親家。高祖、文明太后常常在宮中飲宴上,對朝中百官說:“本來認為蔣少游僅是個有專門知識技藝的人,而高允老丈卻說他是一個有名望的人。”可見高允對他的賞識眷愛的情形。然而蔣少游還是突然間被召引任用,在宮禁之內忙忙碌碌,整日干著校正方圓、雕刻繪畫的事情,因此而大蒙皇帝的恩寵賞賜,其地位超越了平常的等級,但又不給他遷官升進。

      到后來皇帝詔令尚書李沖與馮誕、游明根、高閭等人在宮內商議制定文武官員的衣服冠帶,由于蔣少游巧于構思,就讓他主管這件事,也征詢劉昶的意見,兩方面的意見相違拗,以致常常發生爭吵,一直拖了六年才完成,開始頒賜給朝廷百官穿戴。百官冠服之所以能夠制作成功,蔣少游是有功勞的。后來朝廷準備在平城營建太廟、太極殿,派蔣少游乘坐驛車到洛陽去,以魏、晉兩朝的廟殿為標準測量它們的基礎。后來又授蔣少游以散騎侍郎之職,讓他協助李彪出使長江以南。高祖修造他乘坐的船只,因為蔣少游有很強的構思設計的能力,就任命他為都水使者,官升為前將軍、兼將作大匠,仍舊總領修造水池湖中游玩的船和槳等器具。到后來維修和擴建華林園的殿堂和池沼,改建金墉城的門樓,全都是由蔣少游設計籌措,世人都稱贊這些建筑妍好華美。

      蔣少游雖然富于文采辭藻,但他這方面的才華始終不能得到施展,長期以來拿著雕刻用的刀、施工設計用的繩尺,瑣瑣碎碎,忙忙碌碌,往來依傍于園林湖沼城樓殿堂之側,賞識他的才能的人無不為之嘆息感慨。但他竟然安于那些事務并以此為己任,從來都不感到疲勞和羞恥。后來兼任太常少卿之職,仍舊像過去那樣統領水工之事。景明二年(501),蔣少游去世,皇帝追授他為龍驤將軍、青州刺史,規定他的謚號為質。蔣少游留下《文集》十多卷。蔣少游生前還曾為建造太極殿制作了模型,與董爾、王遇等人參與營建,但都未能建成而去世。

      當初,高宗在位時,郭善明這個人非常機敏靈巧,京都平城的宮殿,大多是由他設計建造的。高祖在位時,青州刺史侯文和也以機巧聞名,他建造了一種大船,可以在水中站著放箭。侯文和性格滑稽而且機智,說話言辭沒有根據,尤其喜歡說一些淺陋的民間俗語,很能逗人開心快樂。他的官職做到了樂陵、濟南二郡太守。

      世宗與肅宗在位年間,豫州人柳儉、殿中將軍關文備、郭安興都非常機巧。洛陽建造永寧寺九層佛塔,就是郭安興充當大匠。

      高祖在位時,有一個名叫范寧兒的人擅長圍棋。范寧兒曾經同李彪一道出使蕭賾,蕭賾讓江南的圍棋高手與范寧兒對弈,范寧兒大勝而歸。又有浮陽人高光宗擅長樗蒲這種賭博游戲。趙國人李幼序、洛陽人丘何奴都工于握槊這種賭博游戲。這些都是胡人的游戲,近時傳到中國,傳說有位外國國王,他的弟弟一個人犯了罪,將要處死,弟弟在監獄里發明這種游戲,把它獻給當國王的哥哥,意思是說一個人孤單自處就容易死去。世宗在位以后,這些游戲一時間流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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