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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書·列傳·卷五十三

      魏收

      原文

      邢巒李平

      邢巒,字洪賓,河間鄚人也。五世祖嘏,石勒頻征不至。嘏無子,巒高祖蓋,自旁宗入后。蓋孫穎,字宗敬,以才學知名。世祖時,與范陽盧玄、渤海高允等同時被征。后拜中書侍郎,假通直常侍、寧朔將軍、平城子,銜命使于劉義隆。后以病還鄉里。久之,世祖訪穎于群臣曰:“往憶邢穎長者,有學義,宜侍講東宮,今其人安在?”司徒崔浩對曰:“穎臥疾在家。”世祖遣太醫馳驛就療。卒,贈冠軍將軍、定州刺史,謚曰康。子修年,即巒父也,州主簿。

      巒少而好學,負帙尋師,家貧厲節,遂博覽書傳。有文才干略,美須髯,姿貌甚偉。州郡表貢,拜中書博士,遷員外散騎侍郎,為高祖所知賞。兼員外散騎常侍,使于蕭賾。還,拜通直郎,轉中書侍郎,甚見顧遇,常參座席。高祖因行藥至司空府南,見巒宅,遣使謂巒曰:“朝行藥至此,見卿宅乃住,東望德館,情有依然。”巒對曰:“陛下移構中京,方建無窮之業,臣意在與魏升降,寧容不務永年之宅。”高祖謂司空穆亮、仆射李沖曰:“巒之此言,其意不小。”有司奏策秀、孝,詔曰:“秀、孝殊問,經權異策。邢巒才清,可令策秀。”后兼黃門郎。

      從征漢北,巒在新野,后至。高祖曰:“伯玉天迷其心,鬼惑其慮;守危邦,固逆主,乃至如此。”巒曰:“新野既摧,眾城悉潰,唯有伯玉,不識危機,平殄之辰,事在旦夕。”高祖曰:“至此以來,雖未擒滅,城隍已崩,想在不遠。所以緩攻者,正待中書為露布耳。”尋除正黃門、兼御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散騎常侍、兼尚書。

      世宗初,巒奏曰:“臣聞昔者明王之以德治天下,莫不重粟帛,輕金寶。然粟帛安國育民之方,金玉是虛華損德之物。故先皇深觀古今,去諸奢侈。服御尚質,不貴雕鏤;所珍在素,不務奇綺。至乃以紙絹為帳扆,銅鐵為轡勒。訓朝廷以節儉,示百姓以憂務,日夜孜孜,小大必慎。輕賤珠璣,示其無設,府藏之金,裁給而已,更不買積以費國資。逮景明之初,承升平之業,四疆清晏,遠邇來同,于是蕃貢繼路,商賈交入,諸所獻貿,倍多于常。雖加以節約,猶歲損萬計,珍貨常有余,國用恆不足。若不裁其分限,便恐無以支歲。自今非為要須者,請皆不受。”世宗從之。尋正尚書,常侍如故。

      蕭衍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以漢中內附,詔加巒使持節、都督征梁漢諸軍事、假鎮西將軍,進退征攝,得以便宜從事。巒至漢中,白馬以西猶未歸順,巒遣寧遠將軍楊舉、統軍楊眾愛、氾洪雅等領卒六千討之。軍鋒所臨,賊皆款附,唯補谷戍主何法靜據城拒守。舉等進師討之,法靜奔潰,乘勝追奔至關城之下,蕭衍龍驤將軍關城流雜疑

      李侍叔逆以城降。蕭衍輔國將軍任僧幼等三十余將,率南安、廣長、東洛、大寒、武始、除口、平溪、桶谷諸郡之民七千余戶,相繼而至。蕭衍平西將軍李天賜、晉壽太守王景胤等擁眾七千,屯據石亭。統軍韓多寶等率眾擊之,破天賜前軍趙者,擒斬一千三百。遣統軍李義珍討晉壽,景胤宵遁,遂平之。詔曰:“巒至彼,須有板官,以懷初附。高下品第,可依征義陽都督之格也。”拜巒使持節、安西將軍、梁秦二州刺史。

      蕭衍巴西太守龐景民恃遠不降,巒遣巴州刺史嚴玄思往攻之,斬景民,巴西悉平。蕭衍遣其冠軍將軍孔陵等率眾二萬,屯據深坑,冠軍將軍曾方達固南安,冠軍將軍任僧褒、輔國將軍李畎戍石同。巒統軍王足所在擊破之,梟衍輔國將軍樂保明、寧朔將軍李伯度、龍驤將軍李思賢,賊遂保回車柵。足又進擊衍輔國將軍范峻,自余斬獲殆將萬數。孔陵等收集遺眾,奔保梓潼,足又破之,斬衍輔國將軍符伯度,其殺傷投溺者萬有余人。開地定民,東西七百,南北千里,獲郡十四、二部護軍及諸縣戍,遂逼涪城。巒表曰:

      揚州、成都相去萬里,陸途既絕,唯資水路。蕭衍兄子淵藻,去年四月十三日發揚州,今歲四月四日至蜀。水軍西上,非周年不達,外無軍援,一可圖也。益州頃經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圍,資儲散盡,倉庫空竭,今猶未復。兼民人喪膽,無復固守之意,二可圖也。蕭淵藻是裙屐少年,未洽治務,及至益州,便戮鄧元超、曹亮宗,臨戎斬將,則是駕馭失方。范國惠津渠退敗,鎖執在獄。今之所任,并非宿將重名,皆是左右少年而已。既不厭民望,多行殘暴,民心離解,三可圖也。蜀之所恃唯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界內,三分已一。從南安向涪,方軌任意,前軍累破,后眾喪魂,四可圖也。昔劉禪據一國之地,姜維為佐,鄧艾既出綿竹,彼即投降。及苻堅之世,楊安、朱彤三月取漢中,四月至涪城,兵未及州,仲孫逃命。桓溫西征,不旬月而平。蜀地昔來恆多不守。況淵藻是蕭衍兄子,骨肉至親,若其逃亡,當無死理。脫軍克涪城,淵藻復何宜城中坐而受困?若其出斗,庸蜀之卒唯便刀槊,弓箭至少,假有遙射,弗至傷人,五可圖也。

      臣聞乘機而動,武之善經;攻昧侮亡,《春秋》明義。未有舍干戚而康時,不征伐而混一。伏惟陛下,纂武文之業,當必世之期;跨中州之饒,兼甲兵之盛;清蕩天區,在于今矣。是以踐極之初,壽春馳款;先歲命將,義陽克辟。淮外謐以風清,荊沔于焉肅晏。方欲偃甲息兵,候機而動,而天贊休明,時來斯速,雖欲靖戎,理不獲已。至使道遷歸誠,漢境佇拔。臣以不才,屬當戎寄,內省文吏,不以軍謀自許,指臨漢中,惟規保疆守界。事屬艱途,東西寇竊,上憑國威,下仗將士,邊帥用命,頻有薄捷。藉勢乘威,經度大劍,既克南安,據彼要險。前軍長邁,已至梓潼,新化之民,翻然懷惠。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為爾稽緩,懼失民心,則更為寇。今若不取,后圖便難,輒率愚管,庶幾殄克,如其無功,分受憲坐。且益州殷實,戶余十萬,比壽春、義陽三倍非匹,可乘可利,實在于茲。若朝廷志存保民,未欲經略,臣之在此,便為無事,乞歸侍養,微展烏鳥。

      詔曰:“若賊敢窺覦,觀機翦撲;如其無也,則安民保境,以悅邊心。子蜀之舉,更聽后敕。方將席卷岷蜀,電掃西南,何得辭以戀親,中途告退!宜勖令圖,務申高略。”巒又表曰:

      昔鄧艾、鐘會率十八萬眾,傾中國資給,裁得平蜀。所以然者,斗實力故也。況臣才絕古人,智勇又闕,復何宜請二萬之眾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前進,已逼涪城;脫得涪城,則益州便是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朝廷豈得不守之也?若守也,直保境之兵則已一萬,臣今請二萬五千,所增無幾。又劍閣天險,古來所稱,張載《銘》云:“世亂則逆,世清斯順。”此之一言,良可惜矣。臣誠知征戎危事,不易可為,自軍度劍閣以來,鬢發中白,憂慮戰懼,寧可一日為心。所以勉強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辜先皇之恩遇,負陛下之爵祿,是以孜孜,頻有陳請。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圖涪城,以漸而進。若克涪城,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沖。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復何能持久哉!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接,先作萬全之計,然后圖彼,得之則大克,不得則自全。

      又巴西、南鄭相離一千四百,去州迢遞,恆多生動。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故增立巴州,鎮靜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罷。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唯五三;族落雖在山居,而多有豪右。文學箋啟,往往可觀;冠帶風流,亦為不少。但以去州既遠,不能仕進;至于州綱,無由廁跡。巴境民豪,便是無梁州之分,是以郁怏,多生動靜。比建議之始,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事。巴西廣袤一千,戶余四萬,若彼立州,鎮攝華獠,則大帖民情。從墊江已還,不復勞征,自為國有。

      世宗不從。又王足于涪城輒還,遂不定蜀。

      巒既克巴西,遣軍主李仲遷守之。仲遷得蕭衍將張法養女,有美色,甚惑之。散費兵儲,專心酒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城降衍將譙希遠,巴西遂沒。武興氐楊集起等反叛,巒遣統軍傅豎眼討平之,語在《豎眼傳》。巒之初至漢中,從容風雅,接豪右以禮,撫細民以惠。歲余之后,頗因百姓去就,誅滅齊民,藉為奴婢者二百余口,兼商販聚斂,清論鄙之。征授度支尚書。

      時蕭衍遣兵侵軼徐兗,緣邊鎮戍,相繼陷沒。朝廷憂之,乃以巒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如故。世宗勞遣巒于東堂曰:“蕭衍寇邊,旬朔滋甚,諸軍舛互,規致連戍陷沒,宋魯之民尤罹湯炭。誠知將軍旋京未久,膝下難違,然東南之寄,非將軍莫可。將軍其勉建殊績,以稱朕懷,自古忠臣亦非無孝也。”巒對曰:“賊雖送死連城,犬羊眾盛,然逆順理殊,滅當無遠。況臣仗陛下之神算,奉律以摧之,平殄之期可指辰而待。愿陛下勿以東南為慮。”世宗曰:“漢祖有云‘金吾擊郾,吾無憂矣’。今將軍董戎,朕何慮哉。”

      先是,蕭衍輔國將軍蕭及先率眾二萬,寇陷固城;冠軍將軍魯顯文、驍騎將軍相文玉等率眾一萬,屯于孤山;衍將角念等率眾一萬,擾亂龜蒙,土民從逆,十室而五。巒遣統軍樊魯討文玉,別將元恆攻固城,統軍畢祖朽討角念。樊魯大破文玉等,追奔八十余里,斬首四千余級。元恆又破固城,畢祖朽復破念等,兗州悉平。巒破賊將藍懷恭于睢口,進圍宿豫。而懷恭等復于淮南造城,規斷水陸之路。巒身率諸軍,自水南而進,遣平南將軍楊大眼從北逼之,統軍劉思祖等夾水造筏,燒其船舫。眾軍齊進,拔柵填塹,登其城。火起中流,四面俱擊,仍陷賊城,俘斬數萬。在陳別斬懷恭,擒其列侯、列將、直閣、直后三十余人,俘斬一萬。宿豫既平,蕭昞亦于淮陽退走,二戍獲米四十余萬石。

      世宗賜巒璽書曰:“知大龕丑虜,威振賊庭,淮外霧披,徐方卷蹠,王略遠恢,混一維始,公私慶泰,何快如之!賊衍此舉,實為傾國。比者宿豫陷歿,淮陽嬰城,兇狡侜張,規抗王旅。將軍忠規協著,火烈霜摧,電動岱陰,風掃沂嶧。遂令逋誅之寇,一朝殲夷;元鯨大憝,千里折首。殊勛茂捷,自古莫二。但揚區未安,余燼宜蕩,乘勝掎角,勢不可遺。便可率厲三軍,因時經略,申威東南,清彼江介,忘此仍勞,用圖永逸,進退規度,委之高算。”又詔巒曰:“淮陽、宿豫雖已清復,梁城之賊,猶敢聚結。事宜乘勝,并勢摧殄。可率二萬之眾渡淮,與征南掎角,以圖進取之計。”

      及梁城賊走,中山王英乘勝攻鐘離,又詔巒帥眾會之。巒表曰:“奉彼詔旨:令臣濟淮與征南掎角,乘勝長驅,實是其會。但愚懷所量,竊有未盡。夫圖南因于積風,伐國在于資給,用兵治戎,須先計校。非可抑為必勝,幸其無能。若欲掠地誅民,必應萬勝;如欲攻城取邑,未見其果。得之則所益未幾,不獲則虧損必大。蕭衍傾竭江東,為今歲之舉,疲兵喪眾,大敗而還,君臣失計,取笑天下。雖野戰非人敵,守城足有余,今雖攻之,未易可克。又廣陵懸遠,去江四十里;鐘離、淮陰介在淮外,假其歸順而來,猶恐無糧艱守;況加攻討,勞兵士乎?且征南軍士從戎二時,疲弊死病,量可知已。雖有乘勝之資,懼無遠用之力。若臣之愚見,謂宜修復舊戍,牢實邊方,息養中州,擬之后舉。又江東之釁,不患久無,畜力待機,謂為勝計。”詔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猶爾盤桓,方有此請!可速進軍,經略之宜聽征南至要。”

      巒又表曰:“蕭衍侵境,久勞王師,今者奔走,實除邊患。斯由靈贊皇魏,天敗寇豎,非臣等弱劣所能克勝。若臣之愚見,今正宜修復邊鎮,俟之后動。且蕭衍尚在,兇身未除,螳螂之志,何能自息。唯應廣備以待其來,實不宜勞師遠入,自取疲困。今中山進軍鐘離,實所未解。若能為得失之計,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入其內地,出其不備,或未可知。正欲屯兵,蕭密余軍猶自在彼;欲言無糧,運船復至。而欲以八十日糧圖城者,臣未之前聞。且廣陵、任城可為前戒,豈容今者復欲同之?今若往也,彼牢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塹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則士自敝苦。遣臣赴彼,糧何以致?夏來之兵,不赍冬服,脫遇冰雪,取濟何方?臣寧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鐘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若其不復,其辱如何!若信臣言也,愿賜臣停;若謂臣難行,求回臣所領兵統,悉付中山,任其處分,臣求單騎隨逐東西。且俗諺云,耕則問田奴,絹則問織婢。臣雖不武,忝備征將,前宜可否,頗實知之。臣既謂難,何容強遣?”詔曰:“安東頻請罷軍,遲回未往,阻異戎規,殊乖至望。士馬既殷,無容停積,宜務神速,東西齊契,乘勝掃殄,以赴機會。”巒累表求還,世宗許之。英果敗退,時人伏其識略。

      初,侍中盧昶與巒不平。昶與元暉俱世宗所寵,御史中尉崔亮,昶之黨也。昶、暉令亮糾巒,事成,許言于世宗以亮為侍中。亮于是奏劾巒在漢中掠良人為奴婢。巒懼為昶等所陷,乃以漢中所得巴西太守龐景民女化生等二十余口與暉。化生等數人,奇色也,暉大悅,乃背昶為巒言于世宗云:“巒新有大功,已經赦宥,不宜方為此獄也。”世宗納之。高肇以巒有克敵之效,而為昶等所排,助巒申釋,故得不坐。

      豫州城民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以城南入,蕭衍遣其冠軍將軍齊茍仁率眾入據懸瓠。詔巒持節率羽林精騎以討之,封平舒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賞宿豫之功也。世宗臨東堂,勞遣巒曰:“司馬悅不慎重門之戒,智不足以謀身,匪直喪元隸賢,乃大虧王略。懸瓠密邇近畿,東南籓捍,兼云□公在彼,憂慮尤深。早生理不獨立,必遠引吳楚,士民同惡,勢或交兵。卿文昭武烈,朝之南仲,故令卿星言電邁,出其不意。卿言早生走也守也?何時可以平之?”巒對曰:“早生非有深謀大智。能構成此也,但因司馬悅虐于百姓,乘眾怒而為之,民為兇威所懾,不得已而茍附。假蕭衍軍入應,水路不通,糧運不繼,亦成擒耳,不能為害也。早生得衍軍之接,溺于利欲之情,必守而不走。今王師若臨,士民必翻然歸順。圍之窮城,奔走路絕,不度此年,必傳首京師。愿陛下不足垂慮。”世宗笑曰:“卿言何其壯哉!深會朕遣卿之意。知卿親老,頗勞于外,然忠孝不俱,才宜救世,不得辭也。”

      于是巒率騎八百,倍道兼行,五日次于鮑口。賊遣大將軍胡孝智率眾七千,去城二百,逆來拒戰。巒擊破孝智,乘勝長驅,至于懸瓠。賊出城逆戰,又大破之,因即渡汝。既而大兵繼至,遂長圍之。詔加巒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征南將軍、中山王英南討三關,亦次于懸瓠,以后軍未至,前寇稍多,憚不敢進,乃與巒分兵掎角攻之。衍將齊茍仁等二十一人開門出降,即斬早生等同惡數十人。豫州平,巒振旅還京師。世宗臨東堂勞之曰:“卿役不逾時,克清妖丑,鴻勛碩美,可謂無愧古人。”巒對曰:“此自陛下圣略威靈,英等將士之力,臣何功之有。”世宗笑曰:“卿匪直一月三捷,所足稱奇,乃存士伯,欲功成而不處。”

      巒自宿豫大捷,及平懸瓠,志行修正,不復以財賄為懷。戎資軍實,絲毫無犯。遷殿中尚書,加撫軍將軍。延昌三年,暴疾卒,年五十一。巒才兼文武,朝野瞻望,上下悼惜之。詔賻帛四百匹,朝服一襲,贈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初,世宗欲贈冀州,黃門甄琛以巒前曾劾己,乃云:“瀛州巒之本邦,人情所欲。”乃從之。及琛為詔,乃云“優贈車騎將軍、瀛州刺史”,議者笑琛淺薄。謚曰文定。

      子遜,字子言。貌雖陋短,頗有風氣。解褐司徒行參軍,襲爵。后遷國子博士、本州中正。因謁靈太后,自陳:“功名之子,久抱沉屈。臣父屢為大將,而臣身無軍功階級。臣父唯為忠臣,不為慈父。”靈太后慨然,以遜為長兼吏部郎中。出為安遠將軍、平州刺史。時北蕃多難,稽留不進,免。孝莊初,除輔國將軍、通直散騎常侍、東道軍司,討逆賊劉舉于濮陽,不克。還,除散騎常侍,加前將軍。永安二年,坐受任元顥,除名。尋除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出帝時,轉衛將軍、右光祿大夫。孝靜初,以本官領嘗藥典御,加車騎將軍。久之,除大司農卿,與少卿馬慶哲至相糾訟。遜銳于財利,議者鄙之。武定四年卒,年五十六。贈本將軍、光祿勛卿、幽州刺史。

      子祖微,開府祭酒。父喪未終,謀反,伏法。

      巒弟儒,瀛州鎮遠府長史、給事中。

      儒弟偉,尚書郎中。卒,贈博陵太守。子昕,在《文苑傳》。

      偉弟季彥。

      季彥弟晏,字幼平。美風儀,博涉經史,善談釋老,雅好文詠。起家太學博士、司徒東閣祭酒。世宗初,為與廣平王懷游宴,左遷鄚縣令。未之官,除給事中,遷司空主簿、本州中正、汝南王文學。稍遷輔國將軍、司空長史、兼吏部郎中。以本將軍出為南兗州刺史。征為太中大夫、兼丞相高陽王右長史。尋以本將軍除滄州刺史。為政清靜,吏民安之。孝昌中卒,時年五十一。贈征北將軍、尚書左仆射、瀛州刺史,謚曰文貞。晏篤于義讓。初為南兗州刺史,例得一子解褐,乃啟其孤弟子子慎,年甫十二,而其子已弱冠矣。后為滄州,復啟孤兄子昕為府主簿,而其子并未從宦。世人以此多之。

      子測,武定末,太子洗馬。

      測弟亢,字子高,頗有文學。釋褐司空行參軍。遷廣平王開府從事中郎,兼通直散騎常侍,使于蕭衍,時年二十八。還,除平東將軍,齊文襄王大將軍府屬,又轉中外府屬。武定七年,坐事死于晉陽,年三十四。

      巒叔祖祐,字宗祐。少有學尚,知名于時。征除著作郎,領樂良王傅。后假員外散騎常侍,使于劉彧。以將命之勤,除建威將軍、平原太守,賜爵城平男。政清刑肅,百姓安之。卒,年七十三。

      子產,字神寶。好學,善屬文。少時作《孤蓬賦》,為時所稱。舉秀才,除著作佐郎。假員外常侍、鄚縣子,使于蕭頤。產仍世將命,時人美之。后遷中書侍郎,俄遷太子中庶子。卒,年四十六,朝廷嗟惜焉。贈建威將軍、平州刺史、樂城子,謚曰定。

      祐從子虬,字神虎。少為《三禮》鄭氏學,明經有文思。舉秀才上第,為中書議郎、尚書殿中郎。高祖因公事與語,問朝覲宴饗之禮,虬以經對,大合上旨。轉司徒屬、國子博士。高祖崩,尚書令王肅多用新儀,虬往往折以《五經》正禮。轉尚書右丞,徙左丞,多所糾正,臺閣肅然。時雁門人有害母者,八座奏轘之而潴其室,宥其二子。虬駁奏云:“君親無將,將而必誅。今謀逆者戮及期親,害親者今不及子,既逆甚梟獍,禽獸之不若,而使禋祀不絕,遺育永傳,非所以勸忠孝之道,存三綱之義。若圣教含容,不加孥戮,使父子罪不相及,惡止于其身,不則宜投之四裔,敕所在不聽配匹。盤庚言‘無令易種于新邑’,漢法五月食梟羹,皆欲絕其類也。”奏入,世宗從之。尋除司徒右長史,遷龍驤將軍、光祿少卿。虬母在鄉遇患,請假歸。值秋水暴長,河梁破絕,虬得一小船而渡,漏而不沒,時人異之。母喪,哀毀過禮,為時所稱。年四十九,卒。贈征虜將軍、幽州刺史,謚曰威。虬善與人交,清河崔亮、頓丘李平并與親善。所作碑頌雜筆三十余篇。有二子。

      長子臧,在《文苑傳》。

      臧弟子才,武定末,太常卿。

      虬從子策,亦有才學。卒于齊王儀同開府主簿。

      李平,字曇定,頓丘人也,彭城王嶷之長子。少有大度。及長,涉獵群書,好《禮》、《易》,頗有文才。太和初,拜通直散騎侍郎,高祖禮之甚重。頻經大憂,居喪以孝稱。后以例降,襲爵彭城公。拜太子中舍人,遷散騎侍郎,舍人如故,遷太子中庶子。平因侍從容請自效一郡,高祖曰:“卿復欲以吏事自試也。”拜長樂太守,政務清靜,吏民懷之。車駕南伐,以平兼冀州儀同開府長史,甚著聲稱,仍除正長史,太守如故。未幾,遂行河南尹,豪右權貴憚之。世宗即位,除黃門郎,遷司徒左長史,行尹如故。尋以稱職正尹,長史如故。

      車駕將幸鄴,平上表諫曰:“伏見己丑詔書,云軒鑾輅,行幸有期,鳳服龍驂,克駕近日。將欲講武淇陽,大習鄴魏;馳骕騻于綠竹之區,騁麟驥于漳滏之壤。斯誠幽顯同忻,人靈共悅。臣之愚管,竊有惑焉。何者?嵩京創構,洛邑俶營,雖年跨十稔,根基未就。代民至洛,始欲向盡,資產罄于遷移,牛畜斃于輦運;陵太行之險,越長津之難;辛勤備經,得達京闕。富者猶損太半,貧者可以意知。兼歷歲從戎,不遑啟處,自景明已來,差得休息。事農者未積二年之儲,筑室者裁有數間之屋,莫不肆力伊瀍,人急其務。實宜安靜新人,勸其稼穡,令國有九年之糧,家有水旱之備。若乘之以羈紲,則所廢多矣。一夫從役,舉家失業。今復秋稼盈田,禾菽遍野,鑾駕所幸,騰踐必殷。未若端拱中天,坐招四海,耀武崧原,禮射伊洛,士馬無跋涉之勞,兆民有康哉之詠。可不美歟?”不從。詔以本官行相州事。世宗至鄴,親幸平第,見其諸子。尋正刺史,加征虜將軍。

      平勸課農桑,修飾太學,簡試通儒以充博士,選五郡聰敏者以教之,圖孔子及七十二子于堂,親為立贊。前來臺使頗好侵取,平乃畫“履虎尾”、“踐薄冰”于客館,注頌其下,以示誡焉。加平東將軍,征拜長兼度支尚書,尋正尚書,領御史中尉。

      冀北刺史、京兆王愉反于信都,以平為使持節、都督北討諸軍事、鎮北將軍、行冀州事以討之。世宗臨式乾殿,勞遣平曰:“愉,朕之元弟,居不疑之地,豺狼之心,不意而發。欲上傾社稷,下殘萬姓。大義滅親,夫豈獲止?周公行之于古,朕亦當行之于今。委卿以專征之任,必令應期摧殄,務盡經略之規,勿虧推轂之寄也。何圖今日言及斯事。”因噓唏流涕。平對曰:“臣愉天迷其心,構此梟悖。陛下不以臣不武,委以總督之任,今大宥既敷,便應有征無戰。脫守迷不悟者,當仰憑天威,抑厲將士,譬猶太陽之消微露,巨海之蕩熒燭,天時人事,滅在昭然。如其稽顙軍門,則送之大理;若不悛待戮,則鳴鼓釁鐘。非陛下之事。”

      平進次經縣,諸軍大集。夜有蠻兵數千斫平前壘,矢及平帳,平堅臥不動,俄而乃定。遂至冀州城南十六里。賊攻圍濟州軍,拔柵填塹,未滿者數尺。諸將合戰,無利而還,憚于更進。平親入行間,勸以重賞,士卒乃前,大破逆眾。愉時墜馬,乃有一人下馬授愉,止而斗死。乘勝逐北,至于城門,斬首數萬級,遂圍城燒門。愉與百余騎突門出走,遣統軍叔孫頭追之,去信都八十里擒愉。冀州平,世宗遣兼給事黃門侍郎、秘書丞元梵宣旨慰勞。征還京師,以本官領相州大中正。

      平先為尚書令高肇、侍御史王顯所恨,后顯代平為中尉,平加散騎常侍。顯劾平在冀州隱截官口,肇又扶成其狀,奏除平名。延昌初,詔復官爵,除其定冀之勛。前來良賤之訟,多有積年不決。平奏不問真偽,一以景明年前為限,于是爭訟止息。武川鎮民饑,鎮將任款請貸未許,擅開倉賑恤,有司繩以費散之條,免其官爵。平奏款意在濟人,心無不善,世宗原之。遷中書令,尚書如故。肅宗初,轉吏部尚書,加撫軍將軍。平高明強濟,所在有聲,但以性急為累。尚書令、任城王澄奏理平定冀之勛,請酬以山河之賞。靈太后乃封武邑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戶,縑二千五百匹。

      先是,蕭衍遣其左游擊將軍趙祖悅偷據西硤石,眾至數萬,以逼壽春。鎮南崔亮攻之,未克,又與李崇乖貳。詔平以本官使持節、鎮軍大將軍、兼尚書右仆射為行臺,節度諸軍,東西州將一以稟之,如有乖異,以軍法從事。詔平長子獎以通直郎從。賜平縑帛百段、紫納金裝衫甲一領,賜獎縑布六十段、絳衲襖一領。父子重列,拜受家庭,觀者榮之。于是率步騎二千以赴壽春。平巡視硤石內外,知其盈虛之所。嚴勒崇、亮,令水陸兼備,克期齊舉。崇、亮憚之,無敢乖互。頻日交戰,屢破賊軍。安南將軍崔延伯立橋于下蔡,以拒賊之援軍。賊將王神念、昌義之等不得進救,祖悅守死窮城。平乃部分攻之。令崔亮督陸卒攻其城西,李崇勒水軍擊其東面,然后鼓噪,南北俱上。賊眾周章,東西赴戰。屠賊外城,賊之將士相率歸附。祖悅率其余眾固保南城,通夜攻守,至明乃降。斬祖悅,送首于洛,俘獲甚眾。以功遷尚書右仆射,加散騎常侍,將軍如故。

      平還京師,靈太后見于宣光殿,賜以金裝刀杖一口。時南徐州表云:蕭衍堰淮水為患。詔公卿議之,平以為不假兵力,終自毀壞。及淮堰破,靈太后大悅,引群臣入宴,敕平前鳴簫管,肅宗手賜縑布百段。熙平元年冬卒,遺令薄葬。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帛七百匹。靈太后為舉哀于東堂。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謚文烈公。平自在度支,至于端副,夙夜在公,孜孜匪懈,凡處機密十有余年,有獻替之稱。所制詩賦箴諫詠頌,別有集錄。

      平長子獎,字遵穆,襲。容貌魁偉,有當世才度。自太尉參軍事,稍遷通直郎、中書侍郎、直閣將軍、吏部郎中、征虜將軍,遷安東將軍、光祿大夫,仍吏部郎中。又以本官兼尚書,出為撫軍將軍、相州刺史。初,元義擅朝,獎為其親待,頻居顯要。靈太后反政,削除官爵。孝莊初,為散騎常侍、鎮東將軍、河南尹。獎前后所歷,皆以明濟著稱。元顥入洛,顥以獎兼尚書右仆射,慰勞徐州。羽林及城人不承顥旨,害獎,傳首洛陽。

      出帝時,獎故吏通直散騎常侍宋游道上書理獎曰:“臣聞賞善罰惡,謂之二機,有道存焉,所貴不濫。是以子胥無罪,吳人痛之;郄宛不幸,國言未息。故河南尹李獎,門居戚里,世擅名家,有此良才,是兼周用。自少及長,忠孝為心,入朝出牧,清明流譽。襟懷放暢,風神爽發;實廊廟之瑚璉,社稷之楨干。往歲,北海竊據,負扆當朝,王公卿士,俯眉從事。而獎闔門百口,同居京洛,既被羈縶,自拔無由。托使東南,情存避難,當時物論,謂其得所。然北海未敗之日,徐州刺史元孚為其純臣,莫之敢距,表啟相望,遲速唯命。及皇輿返正,神器斯復,輕薄之徒,共生僥幸,詭言要賞,曲道求通,濫及善人,稱為己力。若以獎受命賊朝,語跡成罪,便與天下共當此責。于時朝旨唯命免官,亦既經恩,方加酷濫。伊昔具臣,比肩賊所,身臨河上,日尋干戈,時逢寬政,任遇不改。一介使人,獨嬰斯戮,凡在有心,孰不嗟悼!前朝所以論功者,見其邊人且相慰悅,其有郭默生亂,劉胤懸首,事乃權宜,蓋非實錄。昔鄧艾下世,段灼理其冤;馬援物故,朱勃申其屈。臣雖小人,趣事君子,有懷舊恩,義兼人故,見其若此,久欲陳辭。含言未吐,遂至今日,幽泉已閉,壟樹成行,內手捫心,顧懷愧慨。幸逢興圣,理運唯新,雖曰纂戎,事同創革。頻有大恩,被于率土,亡官失爵者,悉蒙追復。而獎雜木猶存,牛車未改。士感知乙,懷此無忘,輕率瞽言,干犯輦轂。伏愿天鑒,賜垂矜覽,加其贈秩,慰此幽魂。”詔贈衛將軍、冀州刺史。

      子構,襲。武定末,太子中舍人。齊受禪,爵例降。

      構弟訓,太尉默曹參軍。

      獎弟諧,字虔和。風流閑潤,博學有文辯,當時才俊,咸相欽賞。受父前爵彭城侯。自太尉參軍,歷尚書郎、徐州北海王顥撫軍府司馬,入為長兼中書侍郎。崔光引為兼著作郎,諧在史職,無所歷意。加輔國將軍、相州大中正、光祿大夫,除金紫光祿大夫,加衛將軍。

      元顥入洛,以為給事黃門侍郎。顥敗,除名,乃為《述身賦》曰:

      夫休咎相躡,禍福相生。龜筮迷其兆,圣達蔽其萌。覽成敗于前跡,料趣舍于人情。咸爭途以走利,罕外己以逃名。連從車以載禍,多廄馬以取刑。豈知夫一介獨往,乃千乘所不能傾。伊薄躬之悔吝,無性命之淑靈。藉休庸于祖武,仰余烈于家聲。徒從師以下學,乏游道于上京。洎方年之四五,實始筮之弱齡。爰釋巾而從吏,謬邀寵于時明。

      彼囗囗之赫赫,乃陋周而小漢。帝文篤其成功,我武治其未亂。掩四奧而同軌,穆三辰而貞觀。威北暢而武戢,鼎南遷而文煥。異人相趨于絳闕,鴻生接武于儒館。總群雅而同歸,果方員而殊貫。伊濫吹之所從,初竊服于宰旅。奉盛王之高義,游兔園而容與。綴鴻鷺之末行,連英髦之茂序。

      及伯舅之西伐,赫靈旗之東舉。復奉役于前轅,仍執羈于后距。迫玄冬之暮歲,歷關山之遐阻。風激沙而破石,雪浮河而漫野。樂在志其無端,悲涉物而多緒。俄宮車之晏駕,改乘轅而歸予。

      屬推恩之在今,自傍枝而禔福。既獻囗以命宗,叨微躬于侯服。禮空文于覜饗,賦無征于湯沐。思守位而匪懈,每屏居而自肅。忽忝命于建禮,游丹綺之重復。信茲選之為難,乃上應于列宿。陽源猶且自免,何稱仲治與太叔。余生囗之蕭散,本寓名而為仕。好不存于吏法,才實疏于政理。竟火燭之不事,徒博弈其賢已。竊自托于諸生,頗馳騁于文史。通人假其余論,士林察于囗理。乃妄涉于風流,遂飾輩于士子。且以自托,囗囗囗囗。

      雖邇傒塵滓,而賞許云霞。棲閑虛以筑館,背城闕而為家。帶二學之高宇,遠三市之狹邪。事雖儉而未陋,制有度而不奢。山隱勢于復石,水回流于激沙。樹先春而動色,草迎歲而發花。座有清談之客,門交好事之車。或林嬉于月夜,或水宴于景斜。肆雕章之腴旨,咀文藝之英華。羞綠芰與丹藕,薦朱李及甘瓜。雖慚洛水之名致,有類金谷之喧嘩。聊自足于所好,豈留連于或號?思炯戒而自反,勖身名于所蹈。奉哲后之淵猷,贊崇麾于華奧。豈千乘之乏使?感一眄之相勞。竟不留于三月,因病滿而休告。

      彼東觀之清華,乃任隆于載筆。蔡一去而貽恨,張再選而有述。忽牽短而濫官,司惇史于藏室。慚班子之繁麗,微馬生之簡實。復通籍而延寵,陪帝扃之華密。信儀鳳之所棲,乃絲文之自出。歷五載而徘徊,猶官命之不改。謝能飛于無翼,故同滯于有待。晚加秩于戎章,乃囗號之斯在。

      屬運道之將季,諒冠屨之無礙。奄升御于鼎湖,忽流哀于四海。昔漢命之中微,皇統于是三絕。暨孝昌之陵陂,亦繼囗而禍結。將《小雅》之詩廢,復三綱之道滅。思跼蹐于時昏,獨沉吟于運閉。遂退處于窮里,不外交于人世。及數反于中興,驅時雄而電逝。既藉取亂之權,方乘轉圓之勢。俄隙開而守廢,遂冠冕之毀裂。彼膏原而涂野,嗟衛肝與稽血。

      何古今之一揆,每治少而亂多。盧遁身于東掖,荀窘跡于南羅。時獲逃于囗阜,仍竄宿于巖阿。首丘急于明發,東路長其如何。遽登舟而鼓柂,乃沿洛而泛河。騖寸陰于不測,競征鳥于歸波。時在所而放命,連百萬于山東。何信都之巨猾,若封豕與大風。肆吞噬于觜距,咸邑燼而野空。徑黎陽之寇聚,迫崖壘之沨隆。躁通川而鼎沸,矢交射于舟中。備百罹于茲日,諒陳蔡之非窮。乘虎口而獲濟,陵陽侯而迅往。得投憩于濮陽,實陶衛之舊壤。望鄉村而佇立,曾不遙之河廣。聞虜馬之夕嘶,見胡塵之晝上。

      王略恢而廟勝,車徒發而雷響。扇風師之猛氣,張天NV之層網。裁一鼓而冰銷,俄氛昆之廓蕩。昔蘧生之出奔,睹亡征于亂政。及季子之來反,乃君立而位定。伊吾人之蕞爾,本無傒于衰盛。忻草茅而偃伏,且優游于宸慶。復推斥于宦流,延光華于璽命。甫聞內侍之忝,復奉優加之令。何金紫之陸離,郁貂玉之相映。

      時權定之云初,尚民心之易擾。何建武之明杰,茂雄姿于天表。忽靈命之有歸,藉親均而爭紹。師出楚而飆發,旆陵江而云矯。辟閶闔之崢嶸,端冕旒于億兆。神駕逝以流越,翠華飆而繚繞。茍命舛而數違,雖功深而祚夭。時難忽然已及,網羅周其四張。非五三之親暱,罕徇節于漢陽。彼百僚之冠帶,咸北面于西王。矧恩疏而任遠,固身存而義亡。及宸居之反正,振天網于頹綱。甄大義以明罰,虛半列于周行。乃褫帶而來反,驅下澤于故鄉。

      探宿志以內求,撫身途而自計。不詭遇以邀合,豈釣名以干世。獨浩然而任己,同虛舟之不系。既未識其所以來,亦豈知其所以逝。于是得喪同遣,忘懷自深。遇物棲息,觸地山林。雖因西浮之跡,何異東都之心。愿自托于魚鳥,永得性于飛沉。庶保此以獲沒,不再罪于當今。

      孝靜初,遭母憂,還鄉里。征為魏尹,將軍如故,以禫制未終,表辭。朝議亦以為優,仍許其讓。蕭衍求通和好,朝廷盛選行人,以諧兼散騎常侍,為聘使主。諧至石頭,蕭衍遣其主客郎范胥當接。諧問胥曰:“主客在郎官幾時?”胥答曰:“我本訓胄虎門,適復今任。”諧言:“國子博士不應左轉為郎。”胥答曰:“特為接應遠賓,故權兼耳。”諧言:“屈己濟務,誠得事宜。由我一介行人,令卿左轉。”胥答曰:“自顧菲薄,不足對揚盛美,豈敢言屈?”胥問曰:“今猶尚暖,北間當小寒于此?”諧答曰:“地居陰陽之正,寒暑適時,不知多少。”胥曰:“所訪鄴下,豈是測影之地?”諧答曰:“皆是皇居帝里,相去不遠,可得統而言之。”胥曰:“洛陽既稱盛美,何事還鄴?”諧答曰:“不常厥邑,于茲五邦,王者無外,所在關河,復何所怪?”胥曰:“殷人否危,故遷相耿,貴朝何為而遷?”諧答:“圣人藏往知來,相時而動,何必俟于隆替?”胥曰:“金陵王氣兆于先代,黃旗紫蓋,本出東南,君臨萬邦,故宜在此。”諧答曰:“帝王符命,豈得與中國比隆?紫蓋黃旗,終于入洛,無乃自害也?有口之說,乃是俳諧,亦何足道!”蕭衍親問諧曰:“魏朝人士,德行四科之徒凡有幾人?”諧對曰:“本朝多士,義等如林,文武賢才,布在列位,四科之美,非無其人,庸短造次,無以備啟。”衍曰:“武王有亂臣十人。魏雖人物之盛,豈得頓如卿言?”諧曰:“愚謂周稱十人,本舉佐命,至于‘濟濟多士’,實是文王之詩。皇朝廊廟之才,足與周人有競。”衍曰:“若爾,文足標異、武有冠絕者,便可指陳。”諧曰:“大丞相渤海王秉文經武,左右皇極,畫一九州,懸衡四海。錄尚書、汝陽王元叔昭、尚書令元世俊,宗室之秀,綰政朝端。左仆射司馬子如、右仆射高隆之,并時譽民英,戮力匡輔。侍中高岳、侍中孫騰,勛賢忠亮,宣贊王猷。自余才美,不可具悉。”衍曰:“故宜輔弼幼主,永固基業,深不可言。”江南稱其才辯。

      使還,除大司農卿,加驃騎將軍,轉秘書監。遇偏風廢頓。武定二年卒,年四十九,時人悼惜之。贈驃騎大將軍、衛尉卿、齊州刺史。所著文集,別有集錄行于世。

      長子岳,武定末,司徒祭酒。

      岳弟庶,尚書南主客郎。

      諧弟邕,字修穆。幼而俊爽,有逸才。著作佐郎、高陽王雍友。凡所交游皆倍年,俊秀才藻之美,為時所稱。年二十五,卒。贈鎮遠將軍、洛州刺史,謚曰文。

      史臣曰:邢巒以文武才策,當軍國之任,內參機揆,外寄折沖,其緯世之器歟?李平以高明干略,效智于時,出入當官,功名克著,蓋贊務之英也。


      譯文

      邢巒,字洪賓,河間莫阝人。五世祖邢嘏,石勒頻頻征其為官,不去。邢嘏沒有子嗣,邢巒高祖邢蓋,從旁宗入門為其后人。邢蓋孫子穎,字宗敏,以才學知名。世祖時,與范陽盧玄、渤海高允等一起被朝廷征拜。后來,朝廷拜授他為中書侍郎,假通直常侍、寧朔將軍、平城子。受命出使劉義隆政權。后因病還歸鄉里。很久以后,魏世祖向群臣問詢邢穎說:“往憶邢穎長者,富有學義,適合侍講東宮,而今他在什么地方?”司徒崔浩回答說:“邢穎臥病在家。”魏世祖派太醫前去醫治。邢穎死后,朝廷贈他為冠軍將軍、定州刺史,謚稱康。子修年,即邢巒的父親,任州中主簿。

      邢巒幼時好學,負笈尋師,家中貧困,勵節志學,于是博覽群書。邢巒文才俊美、富有才干,長著修美的胡須,姿態容貌很是偉岸。州郡推薦他,朝廷拜他為中書博士,遷任員外散騎侍郎,被魏高祖所賞識。兼任員外散騎常侍,出使蕭賾,還朝之后,朝廷拜授他為通直郎,轉任中書侍郎,很被皇上恩顧禮遇,經常參坐帝邊。高祖因服長生藥,漫步行藥到司空府南面,看見邢巒宅第,派使者對邢巒說:“朕早上行藥到此,看見愛卿宅第才止步,東望德館,情有依然。”邢巒回答說:“陛下移構中京,正建無窮之業,為臣意在與大魏同升降,哪能不造永年之宅。”高祖對司空穆亮、仆射李沖說:“邢巒這話,其意不小。”有關部門啟奏策考秀才、孝廉之事,皇帝下詔說:“秀才、孝廉考問不同,經權異策,邢巒才學清正,可讓其策考秀才。”

      后來兼任黃門郎。跟隨皇帝出征漢北,邢巒在新野,后到。高祖說:“伯玉是天迷其心,鬼惑其慮,守持危邦,固奉逆主,才至今天。”邢巒說:“新野既被摧滅,眾城都要崩潰,只有伯玉,不識危機,平滅之日,只在旦夕。”高祖說:“到這里以來,我雖沒擒獲敵人,但敵城墻崩潰,想來也是不遠的事了。我之所以放慢進攻的節奏,正是為了等待中書你草擬告示罷了。”不久又除授其為正黃門、兼御史中尉、瀛州大中正,遷任散騎常侍、兼任尚書。

      世宗初年,邢巒啟奏說:“臣聽說過去明達的君王以德治理天下,無不重視粟帛,輕視金銀財寶。糧食布匹是安定國家養育萬民的藥方,而金玉則是浮華損德的東西。所以先皇深察古今,去除諸項奢侈。服飾御駕以質樸為尚,不看重雕鏤之功,所珍視的是素樸,不追求奇珍綺麗,甚至于以紙絹為帳帷,銅鐵為馬的轡勒。訓教朝廷官員節省儉樸,以憂勤勞務示范百姓,日夜孜孜,小大事務必很審慎。輕賤珠璣,示其無設,府藏的金銀,夠用而已,不再購買聚積以耗費國家資財。到景明初年,皇魏承繼升平基業,四域清平,遠近來同,于是各藩國貢奉繼踵于路,商賈之人交相入京,諸路所獻所交易的,成倍地多于往常。雖然加以節約,每年猶且損失萬計資財,朝中珍貨常常有余,而國家用度總是不足。如不裁決其限度,恐怕無法度過年去。臣以為從今以后,如不是必需的東西,請陛下一律不要接受。”世宗接受了他的意見。不久邢巒為正尚書,常侍官職照舊。

      蕭衍政權的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附朝廷,皇帝下詔加授邢巒使持節,都督征梁漢諸軍事,假鎮西將軍,征和進退,讓他見機行事。邢巒到了漢中,白馬以西的地方仍未歸附,邢巒派寧遠將軍楊舉、統軍楊眾愛、汜洪雅等人領兵六千前去討伐。軍隊鋒芒所至,敵人全都歸附,只有補谷守將何法靜據城拒守。楊舉等揮師討伐,法靜潰逃,楊舉等乘勝追到關城之下,蕭衍的龍驤將軍關城李侍叔舉城歸降。蕭衍輔國將軍任僧幼等三十多名將領,率領南安、廣長、東洛、大寒、武始、除口、平溪、桶谷諸郡之民七千多戶,相繼前來歸降。蕭衍平西將軍李天賜、晉壽太守王景胤等擁眾七千,屯軍據守石亭。統軍韓多寶等人率軍打擊,攻破天賜前軍趙月者,擒斬敵人一千三百人。邢巒又派統軍李義珍討伐晉壽,王景胤在晚上逃走了,于是平定了晉壽。皇帝下詔說:“邢巒到那里,必須封官,以懷歸初附之人,高下等級,可依照征討義陽都督時的格式。”拜授邢巒為使持節、安西將軍、梁秦二州刺史。

      蕭衍巴西太守龐景民依仗路途遙遠不降于魏,邢巒派巴州刺史嚴玄思前往攻討,斬殺龐景民,巴西全部平定。蕭衍派他的冠軍將軍孔陵等人率領二萬人馬,屯據深坑,冠軍將軍魯方達固守南安,冠軍將軍任僧褒、輔國將軍李畎戍守石同。邢巒的統軍王足無往而不勝,蕭衍輔國將軍樂保明、寧朔將軍李伯度,龍驤將軍李思賢,于是在回車柵拒守。王足又進擊蕭衍的輔國將軍范峻,斬首俘獲敵人將近一萬。孔陵等收拾殘部,奔保梓潼,王足又破了,斬殺了蕭衍的輔國將軍符伯度,其中殺傷投水的一萬多人。邢巒率眾開拓地盤,安定人民,東西長達七百里,南北長有千里,獲得郡城十四座、二部護軍以及眾多縣戍,于是兵逼涪城。邢巒上表說:

      “揚州、成都相距萬里,陸路既已絕斷,通行只有水路。蕭衍的兄子蕭淵藻,去年四月十三日從揚州出發,今年四月四日才到蜀地。水軍西上,不到一年難以到達,蜀地外無援軍,這是第一個可以圖謀的理由。益州近年來經受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圍,州中資糧儲備已經耗盡,倉庫空竭,至今仍未恢復,加上百姓盡皆喪膽,不再有固守之意,這是第二個可以圖謀的理由。蕭淵藻是乳臭未干的少年,不懂治理政務,他一到益州,便殺了鄧元起、曹亮宗,臨戰斬將,則是駕馭失方。范國惠在津渠敗退,今已鎖禁在獄。而今所任,并非那些名將貴臣,都是些稚嫩的少年而已,老百姓既不滿他們,他們又多行殘暴,民心離解,這是第三個可圖取的理由。蜀中所憑借的只有劍閣,而今既已克平南安,便已奪取其險,據守他的界內,三分已得其一。從安南向涪,道路眾多,敵人前軍累破,后眾喪魂,這是第四個可圖取的理由。從前劉禪據一國之地,姜維為佐將,鄧艾既出綿竹,他即投降。到苻堅時代,楊安、朱彤三月拿下漢中,四月到涪城,兵未到州,仲孫逃命。桓溫西征,不到十天就平定該地。蜀地從來恒多不守。何況淵藻是蕭衍哥哥的兒子,骨肉至親,如其逃亡,當無處死之理。如我軍攻克涪城,蕭淵藻怎么可能坐守城中而受其困?如其出關,庸、蜀士兵只善使刀鞘,弓箭至為短少,假如遙射,不至傷人,這是第五個可圖取的理由。

      “臣聽說乘機而動,用武常法;攻暗侮亡,《春秋》明義。從未有舍棄干戈而能安康時勢,不征伐而能統一天下的。伏思陛下總掌文、武之業,當必世之期,跨有富饒的中州,兼加甲兵之盛,清蕩海內,在于今天了。所以陛下登極之初,壽春來降;前年命將,義陽克復。淮河以外風寧天清,荊州沔水于是整肅清晏。正要偃甲息兵,候機而動,然而天贊休明,時機來得過于迅速,陛下雖欲暫歇干戈,理不容已。致使道遷歸降,漢境立拔。臣雖不才,屬身戎伍,內省文吏,不敢以軍謀自許,來到漢中,只求保疆守界。然而事屬艱途,東西寇竊,臣上憑國威,下仗將士,邊帥用命,頻有微捷。借勢乘威,謀取大劍,克破南安,據有敵人要險,我前鋒部隊長驅直入,已到梓潼,新近歸化之民,臣等翻然懷惠,遙望涪、益二州,旦夕即可屠破。正因兵少糧缺,沒有出兵。為此而緩圖,臣擔心會失去民心,更是為賊寇幫忙。今如不攻取,以后圖取便很困難,臣請率領部下,很快克滅敵人,如果無功而還,臣愿受罪責。況且益州富饒,民戶十余萬,與壽春、義陽相比,三倍有余,攻取的好處,實在于此。如果朝廷志在存保人民,不打算進攻,臣在這里,便是無事可做,為臣請求歸家侍奉雙親,以盡孝子之情。”

      皇帝下詔說:“如果敵人膽敢窺伺,見機殲滅;如果不是這樣,則安民保境,以悅邊民之心。你圖蜀之舉,更聽以后的命令。正當準備席卷岷、蜀,電掃西南,你怎么竟能以戀親辭任,中途告退!你應再展全圖,務申高略。”邢巒又上表說:

      “過去鄧艾、鐘會率領十八萬人馬,傾出中國所有資糧,才得以平定蜀地,之所以這樣,這是拚斗實力的緣故。何況為臣之才遠遜于古人,且又缺少智謀勇力,哪敢以手中所有的二萬兵力而求平定蜀地?為臣之所以敢于這樣做,正因為臣據有敵人要塞,士民向慕義舉,由此而往則易,敵人來攻則難,全力而行,理應可克。如今王足前進,已經逼近涪城,只要得到涪城,則益州便是囊中之物,得到它只是早晚的問題。況且梓潼已經歸附,民戶數萬,朝廷哪能不據守呢?如果據守,僅是保境之兵就已一萬,為臣而今請兵二萬五千,實際增加的兵力沒有多少。又劍閣天險,自古出名,張載《銘》稱:‘世亂則據以叛逆,世清則順從朝廷。’這一句話,實可珍惜。臣知道征戰是危險的事,不易做好,自從軍隊度越劍閣以來,為臣鬢發見白,憂慮戰懼,不能片刻放松精神。所以勉力而為之,是因為既然得到此地而退據不守,臣恐怕辜負陛下賜予的官祿,所以孜孜不倦,屢屢陳請。而且為臣心里想,正欲先攻下涪城,漸次前進。如攻下涪城,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截斷水陸要沖,他們外無援軍,獨憑孤城,哪里能作持久打算呢!臣今天想讓各軍相次,前呼后應,先作萬全之計,然后圖謀敵人,能攻下城池,則獲利巨大,攻不下,也可以自保。

      “又加上巴西、南鄭兩郡相距一千四百里,離州遙遠,經常動蕩不安。過去在南方的時候,因其統治很難,故增設巴州,鎮治那里的邊民,梁州因而得利,所以就停設了。那里的民間望族,有嚴、蒲、何、楊,雖不是五帝三皇,他們的族落雖在深山之中,卻多有豪強,文學箋啟,往往很是可觀,冠帶風流之人,也很不少。但是因離益州遙遠,無法仕進做官,至于州中政策,也無法達到那里。巴境民眾豪強,便是因為沒能從梁州分出,所以抑郁不快,多生是非。到建議之始,嚴玄思自稱巴州刺史,攻克該城以來,仍讓他行州事。巴西方圓一千里,戶口總數四萬,如果那里立州,鎮攝華獠,則會大合民情。軍隊從墊江以還,不復勞征,沿途自為國有。”

      魏世宗不同意。又加上王足從涪城撤軍,于是沒能平定蜀地。

      邢巒既已平定巴西,派軍主李仲遷在那里據守。李仲遷得到蕭衍將領張法養的女兒,其女貌美,李仲遷為她所迷。李仲遷散費兵糧,專心酒色,人有公事找他,總見不到他的人影。邢巒對他恨得咬牙切齒。李仲遷害怕了,謀叛,城里人砍下了他的腦袋,以城投降了蕭衍將領譙希遠,巴西于是陷沒。武興氐人楊集起等反叛,邢巒派統軍傅豎眼討伐平定了他,事在《傅豎眼傳》中有載。邢巒初到漢中,行止從容、風度翩翩,接待豪紳們很注意禮節,撫慰平民也以慈惠。一年多以后,因百姓背離他而去,他也誅滅平民,其中充為奴婢的二百多人,加上他經商作販,聚斂財物。輿論普遍看不起他。朝廷征授他為度支尚書。

      當時蕭衍派兵侵犯徐、兗,沿邊鎮戍相繼陷落,朝廷很擔憂,于是讓邢巒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安東將軍,尚書官職仍舊。魏世宗慰勞遣送邢巒于東堂說:“蕭衍犯我邊境,越來越肆無忌憚,諸軍相互抵觸,以致許多邊關連連失守。宋、魯之地人民尤遭苦難。朕誠知將軍剛剛還京,家事難違,然而東南之事,非將軍不行。將軍再建大功,以稱朕懷,自古以來忠臣也非無孝。”邢巒回答說:“敵人雖然送死連城,人數也多,但逆順之理不同,滅除敵人當為期不遠。何況為臣憑仗陛下神機妙算,奉律以摧之,平定之期可指日而待,臣希望陛下不要為東南過分憂慮。”魏世宗說:“漢祖有話說‘金吾擊郾,我無憂慮了’,而今將軍主管戰事,朕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這以前,蕭衍輔國將軍蕭及先率領人馬二萬,侵犯攻陷固城;冠軍將軍魯顯文、驍騎將軍相文玉等率人馬一萬,駐守孤山;蕭衍將領角念等人率領一萬人馬,擾亂龜蒙。老百姓歸順逆賊的,十中有五。邢巒派統軍樊魯討伐文玉,別將元恒攻打固城,統軍畢祖朽討伐角念。樊魯大破文玉等人,追奔八十多里,斬敵四千多人。元恒又攻破固城,畢祖巧破角念等人,兗州盡被平定。邢巒在睢口大破敵將藍懷恭,進圍宿豫。而藍懷恭等人又在清水南岸造城,切斷水陸之路。邢巒親率諸路軍馬,從水南挺進,派平南將軍楊大眼從北面逼迫敵人,統軍劉思祖等人夾水造筏,燒毀其船只。各路軍馬一齊進擊,拔柵木填起壕塹,登上敵城。火起中流,四面齊攻,陷落敵城,俘斬數萬。在陣別斬藍懷恭,抓獲他的列侯、列將、直..、直后三十多人,俘獲斬殺敵人一萬。宿豫既平之后,董日丙也從淮陽退走,兩關共獲得米糧四十多萬擔。

      世宗賜邢巒璽書說:“得知大平丑虜,威震賊庭,威披淮河以外,席卷徐州一方,為王大略遠大恢弘,統一大業正在起步,公私慶泰,是何等暢快!賊敵蕭衍這一舉動,實是傾其國有。前者宿豫淪陷,淮陽遭戮,敵人氣焰囂張,竟然抵抗王旅。將軍忠誠我魏,弘韜大略,火烈霜摧,電動岱陰,風掃沂、嶧,遂讓逃誅之寇,一朝殲滅;元兇大惡,千里折首。將軍您的殊功茂捷,自古無二。然而揚州未安,余燼應該撲滅,乘勝犄角,勢不可遺。將軍您可率領三軍,因時圖謀,申信威風于東南,清掃長江之表,朕望卿不辭勞苦,以圖長遠,進退攻否,全由將軍掌握。”又下詔書給邢巒說:“淮陽、宿豫雖然已經平定,但梁城的敵人,還在瘋狂集結,事宜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地摧毀他們。你可率二萬人馬渡過淮河,與征南部隊結成犄角之勢,以圖剿滅之計。”

      等到梁城敵人敗走,中山王英乘勝攻打鐘離,皇帝又下詔讓邢巒率領人馬與之會合,邢巒上表說:“奉圣上詔書,令臣渡淮河與征南結成犄角之勢,乘勢長驅敵境,臣很榮幸。但愚臣心中有話,也應申述。大凡圖取南方在于聲勢,攻打它國在于糧草兵械的供給,用兵打仗,必須先考慮這些問題。不是因可以覺得一定會獲勝,就對軍需的無力供給心存僥幸。如想占地誅民,必然應該萬勝;如果攻取城池,不見得能達到效果。得到了那所增加的力量不見得有多大,而不能得到則虧損的必定很大,蕭衍傾出江東所有人力物力,采取今年的侵略行動,疲勞兵士,喪失民眾,結果大敗而還。君臣失算,大敗而歸,被天下人所取笑。而今他們野戰敵不過我魏,但守據城池則足足有余,今天攻打他們,不一定能夠拿下。又廣陵地處遙遠,離長江四十里,鐘離、淮陰都在淮河以南,假如他們歸順我魏,臣仍擔心無糧據守,更何況而今加以攻打討伐,勞累士兵呢?而且征討南方的士兵已經打了很長時間的仗,疲勞怠憊,戰死生病的已經不少,我們也應心中有數。而今雖然有乘勝追出的氣勢,但為臣擔心無遠涉打仗的力量了。依為臣的愚見,臣以為應該修整兵力,鞏固邊防,息養中州之民,以后再圖攻取為上。又江東的破綻,不怕其長久不出現,我們養蓄兵力,等待時機,就一定能取得勝利。”皇帝詔書說:“濟淮犄角,事如前番所敕,不許猶猶豫豫,以致又上這樣的疏請!迅速進軍,一切大計以征伐南方為第一要務。”

      邢巒又上表說:“蕭衍侵犯我魏邊境,已久勞我王兵馬,而今逃走,實是除卻皇魏邊患,這是由于神靈輔贊我皇魏,上天要敗賊寇,不是為臣等愚笨的力量所能做到的。依為臣的愚見,今天正應該修復邊鎮,等待時機,然后行動。而且蕭衍還在,兇首未除,他的螳螂之志,怎能自得息除。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充分準備以備其來,實在不該勞師遠入,自取疲乏困憊。而今中山進軍鐘離,實是為臣不能理解的,如能權衡得失,孤注一擲,直襲廣陵,進入蕭衍內地,出其不備,也許還能獲勝。而今正想屯兵,蕭密殘部仍在鐘離;他們只要沒有糧草,運糧船只很快就到了。而我軍想以八十天的軍糧去攻取敵人城池,為臣還沒有聽說過。況且廣陵、任城可為前車之鑒,哪里還能允許今天重蹈復轍。現在如前去,敵人固城自守,不與我接戰,城壕水深,不是輕易可以填塞起來的,我軍空坐到來年春天,那就會讓士兵不勝勞疲。派為臣到那里,糧草怎樣運輸?夏天的士兵,都沒準備冬天的服裝,如遇上冰雪天氣,到哪里去取冬裝?為臣寧愿背上膽小怕事、不敢進攻的罪責,也不愿遭受敗軍損兵空勞遠行的罪名。鐘離天險之地,是朝廷顯貴都知道的;如有內應,則是為臣不能預料,如無內應,必定拿不下來。如果拿不下來,那將受到什么樣的恥辱!陛下如果相信為臣之言,誠望讓臣停止進攻;如果說臣不愿前去,為臣所統領的人馬都交給中山指揮,任其調度,為臣請求單騎隨之驅逐東西。而且有諺語說,耕種的事問農人,布匹的活找織婦。為臣雖然談不上武人,然而忝居征將之位,對戰場情況可否,還是知道一些,為臣既然說很難辦到,豈容一再強遣。”皇帝下詔說:“安東將軍頻請還軍,猶豫不前,破壞軍隊規矩,辜負朕的殷切期望。兵馬既已蓄勢,不容再聽停輟,而應火速赴敵,東西合擊,乘勝掃敵,爭取時機,以獲勝利。”邢巒屢屢上表請求還朝,魏世宗答應了。中山王元英果然大敗而歸,當時人都很佩服邢巒的遠見卓識。

      當初,侍中盧昶與邢巒有矛盾,盧昶與元暉都受到世宗的寵幸,御史中尉崔亮,與邢巒同伙。盧昶與元暉要崔亮彈劾邢巒,許諾說事成之后在世宗那里推薦他為侍中。崔亮于是啟奏說邢巒在漢中時掠奪平民為奴婢。邢巒害怕被盧昶等人陷害,于是讓在漢中時所得到的巴西太守龐景民的女兒化生等二十多人給元暉。化生等人,容貌奇美,元暉得到之后,大為高興,于是背著盧昶在魏世宗面前為邢巒說話:“邢巒新近立有大功,已經赦免其過,不應再把他關到牢里去了。”世宗接受了這個意見。高肇因邢巒有克敵之功,卻被盧昶等人排擠,也為邢巒申訴,所以邢巒免于處分。

      豫州城民白早生殺了刺史司馬悅,以該城投歸南方,蕭衍派他的冠軍將軍齊茍仁率領人馬據入懸瓠城。皇帝下詔邢巒持節率領羽林精銳部隊討伐他們。封他為平舒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犒賞他宿豫城立下的戰功。世宗親臨東堂,勞慰邢巒說:“司馬悅不慎重門之戒,智力不足以為身謀,非但喪失黎民百姓,而且大虧皇魏王略。懸瓠與京畿近在咫尺,為帝都東南屏障,朕度公之在彼,憂慮更深。早生不能獨自為陣,必定遠引吳、楚勢力,官民同時趨惡,交兵勢在必行。愛卿你文昭武烈,是我朝之南仲,所以朕令你風馳電掣,攻其不意。卿你說說早生是棄城而逃還是戮力守城?我們何時可以平定?”邢巒回答說:“早生并不是有什么深謀大略而走出今天這一步,只是因為司馬悅殘暴地對待老百姓,他乘眾怒而殺了司馬,老百姓則被兇威所震懾,不得已而暫且茍附罷了。如蕭衍軍隊入城接應,水路不通,糧草運輸接不上,也是成為被我擒拿之勢,不能造成什么危害。而早生得到蕭衍軍隊的接應,耽于利欲之情,必然會固守而不肯離開。而今王師如到,士民必然會翻然歸順。我們圍攻窮守之城,敵人奔走無路,不過今年,我們必定會傳敵人的頭顱于京師。愿陛下不必多慮。”世宗笑著說:“你的話是何等氣壯!深明朕送你之意。朕知道你雙親已老,而你頻繁在外辛勞,然而忠孝不能兩全,卿才足以救世,不得再行推辭了。”

      于是邢巒率領騎兵八百,日夜兼程,五天就到了鮑口。敵人派大將軍胡孝智率軍七千,離城二百里,前來迎戰。邢巒攻擊打敗胡孝智,乘勝長驅直入,到了懸瓠。敵人出城迎戰,邢巒又大破敵軍,因而接著渡過汝河。緊接著大兵繼至,于是把敵人團團圍了起來。皇帝下詔讓邢巒為使持節、假鎮南將軍、都督南討諸軍事。征南將軍、中山王元英南討三關,也駐軍懸瓠,因后軍未到,前敵較多,害怕起來,不敢前進,于是與邢巒分兵結成犄角攻擊敵人。蕭衍將領齊茍仁等二十一人開門投降,邢巒斬了早生等同黨數十人。豫州平定,邢巒率軍返回京城。世宗親臨東堂慰勞他,說:“愛卿此番沒有多久,就剿滅妖丑,鴻勛碩美,可以說是無愧古人。”邢巒回答說:“這出自陛下的圣略威靈,元英等將士之力,為臣何功之有。”世宗笑著說:“愛卿不只是一月三捷,足以稱奇,功績永著士宦之中,還想有功而不居。”

      邢巒自宿豫大捷,到平定懸瓠,志行修正,不再以財寶賄賂為懷,戎資軍需絲毫無犯。遷任殿中尚書,加授撫軍將軍。延昌三年(514),暴病而亡,享年五十一歲。邢巒才兼文武,享譽朝野,死后,上上下下都十分痛惜。皇帝下詔賜帛四百匹,朝服一套,贈車騎大將軍、瀛州刺史。當初,世宗想贈官冀州,但黃門甄琛因邢巒以前曾彈劾自己,于是說:“瀛州是邢巒的本邦,人心所向,應贈本州。”皇帝聽了他的意見。到甄琛擬詔書,于是說“優贈車騎將軍、瀛州刺吏”,談論的人都笑甄琛的淺薄。謚稱文定。

      李平,字曇定,頓丘人,彭城王李嶷的長子。少年即有大度。等到長大,涉獵群書,喜好《禮》、《易》,很有文才。太和初年,朝廷拜授其為通直散騎侍郎,高祖待他的禮節相當厚重。李平頻歷大喪,居喪以孝稱。后來以例降爵為彭城公。拜授太子中舍人,遷任散騎侍郎,舍人官職照舊,遷任太子中庶子。李平乘著侍從的機會從容請求治理一郡,高祖說:“卿你也想在吏事上試試了。”拜授他為長樂太守,任上,政務清靜,吏民歸心。皇帝車駕南征,任李平兼冀州儀同開府長史,很有政績,又除正長史,太守官職照舊。沒多久,便行河南尹,權貴豪紳都很怕他。世宗即位,升任司徒左長史,行尹職務仍舊。不久以稱轉正尹,長史如故。

      皇帝車駕準備到鄴城,李平上表疏諫:“臣伏見己丑時的詔書,皇駕云軒鑾輅,行幸有期,風服龍驂,驅駕近日。陛下將欲講武淇陽,大習鄴魏,馳駿馬于綠竹之區,騁烈騎于漳、滏之域。這確為幽顯同慶、人靈共悅的事情。但為臣愚見,私有不解。為什么呢?嵩京創構,洛邑始營,雖然年跨十載,但根基未成。代州民眾遷居洛陽,始欲向盡,資產在遷移途中耗盡,牛畜在輾轉路上死斃,攀太行之險,越長津之難,辛苦備至,才到京城,富裕的人猶且損財過半,貧家可以想見。加上連年從戎,老百姓來不及尋得養息之所,自從景明年間以來,少得休息。從事農耕的沒能得到二年的糧食積儲,建房的才有數間之屋,無人不勉力伊、..之間,參加皇宮建設。而今實在應該安定民心,勸農耕種,讓國家有九年之糧,家家有水旱儲備。如若再興徭役,那就會所廢甚多了。一夫從役,全家失業。現在又值秋禾滿田,禾谷遍野時節,鑾駕所經,騰踐必定很多。陛下不如端居中央,坐招四海,耀武松原,禮射伊洛,士馬無跋涉之勞、黎民有康哉之讠永,豈不是件很美的事。”帝不從。下詔令李平以本官行相州事務。魏世宗到鄴城,親臨李平宅第,召見他的幾個兒子。不久正除刺史,加授征虜將軍。

      李平勸農耕桑,修飾太學,考選通儒充任博士,選擇五郡聰慧敏捷的孩子們受學,圖畫孔子以及七十二弟子的畫像于學堂之上,親自為之立贊。前任臺使頗好搜刮民財,李平于是在客館墻上畫“履虎尾”、“踐薄水”,下面注頌,以示誡止。朝廷加授他為平東將軍,征拜長兼度支尚書,不久正尚書,領御史中尉。

      冀州刺史、京兆王元愉在信都造反,帝任命李平為使持節、都督北討諸軍事、鎮北將軍,行冀州事以討伐他。魏世宗親臨式乾殿,勞遣李平說:“元愉,朕的大弟,朕讓他居守不疑之地,豺狼之心,沒想到就發了,他想要上傾社稷,下殘百姓。大義滅親,夫豈能止。周公行之于古,朕也應當行之于今。朕委任你為專征之任,務必要應期摧滅。卿務必要克盡征戰職守,不要辜負朕推心置腹的寄托。朕哪里想到今天說起這件事呢。”因之..欷流淚。李平回答說:“臣元愉鬼迷心竅,大膽干出叛亂的事來。陛下您不覺得為臣不武,委以總督之任,而今大赦既行,便只應有征無戰。倘若誰守迷不悟,便應當仰憑天威,激勵將士,譬如太陽消散微露,巨海蕩盡熒燭那樣,天時人事,滅除道理昭然明了。如果他頓首軍門,就把他交送大理寺,如若有過不改,以待斬戮,則動用干戈,這是他自找其咎,與陛下無關。”

      李平進軍至經縣,諸路大軍匯集。夜晚有蠻兵數千人砍斫李平前營,流矢射到李平帳中,李平堅臥不動,不一會敵人就逃散了。于是軍隊進到冀州城南十六里處。敵人圍攻濟州軍,拔去柵寨,填平溝塹,只差數尺溝就被填平了。諸將合戰,無利而還,害怕再前進了。李平親自來到隊伍中間,許以重賞,士兵于是又前進,大破叛賊。元愉當時從馬上掉下來了,于是有一個人下馬救他,阻止攻勢力斗而死。李平乘勝追擊,到了冀州城門,斬敵數萬人,便開始圍城燒門。元愉與百余名騎兵沖出城門逃走,李平派統軍叔孫頭追擊敵人,在離信都十多里的地方捉住了元愉。冀州平定后,世宗派兼給事黃門侍郎、秘書丞元梵宣讀帝旨慰勞。征回到京師之后,李平以本官領相州大中正。

      李平一開始被尚書高肇、侍御史王顯所恨,后來王顯代李平為中尉,李平加散騎常侍,王顯彈劾李平在冀州時隱截官家丁口,高肇又為之作證,啟奏除李平名。延昌初年,帝詔恢復李平官爵,去除他平定冀州的功勞。一段時間以來良賤之人的訴訟,有很多拖延多年而得不到解決,李平啟奏不問案情真偽,一律以景明年前為限,于是諍訟平息。武川鎮百姓饑荒,鎮將任款請求貸糧沒有得到允許,擅自打開糧倉賑恤災民,有關部門以費散官糧的條律將他繩之以法,免去他的官爵。李平啟奏說任款本意是在救濟百姓,用意善良,世宗下詔原諒了任款。李平遷任中書令,尚書職仍舊。肅宗初年,轉任吏部尚書,加授撫軍將軍。李平為政技巧高超,所在都有聲譽,但他的急脾氣妨礙了他。尚書令、任城王元澄啟奏講述李平平定冀州的功勞,請求朝廷賞賜他邑地。靈太后于是封他為武邑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五百戶,縑帛二千五百匹。

      這以前,蕭衍派其左游擊將軍趙祖悅偷據西硤石,軍力人數數萬,逼迫壽春。鎮南將領崔亮攻打,沒拿下來,又與李崇鬧了矛盾。帝詔李平以本官使持節、鎮軍大將軍,兼尚書右仆射為行臺,節度諸軍,東西州也受他節制,如有乖異,以軍法處置。詔李平長子李獎以通直郎職跟從,賜予李平縑帛百段、紫納金裝衫甲一領,賜予李獎縑布六十段、絳納襖一領。父子并列,拜受家中,觀者以之為榮耀。于是李獎率領騎步兵二千人奔赴壽春。李平巡視硤口內外,觀察到其虛實的地方。嚴令李崇、崔亮,令其水陸皆備,刻期齊攻。李崇、崔亮心中害怕,不敢違令。連日交戰,屢破敵軍。安南將軍崔延伯在下蔡架橋,以對付敵人援軍。敵將王神念、昌義之等不能救援,趙祖悅據守孤獨無援的城池。李平于是布置攻打,命令崔亮督步兵攻打城西,李崇率水軍攻其東面,然后大軍鼓噪,南北兩面一擁而上。敵人慌了手腳,東西赴戰,窮于應付。攻下外城之后,敵人將士相繼歸附。趙祖悅率領余部固保南城,徹夜攻守,到天亮敵人才降。斬殺趙祖悅,把他的頭顱送到了洛陽,俘敵無數。因功李平遷任尚書左仆射,加授散騎常侍,將軍如故。

      李平還歸京城,靈太后在宣光殿召見他,賜給他金裝刀杖一口。當時南徐州上表說,蕭衍堵淮水形成禍患,帝詔官員討論應付的辦法,李平認為不用出兵,堤壩自會毀壞。等到淮河堤破,靈太后大為高興,引群臣參加宴會,敕李平前鳴簫管,肅宗親手賜予縑布百段。熙平元年(516)冬天去世,遺囑薄葬。帝詔賜予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套、帛七百匹。靈太后為他在東堂舉哀。贈給他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謚稱文烈公。李平自在度支時起,官做至副丞相,日夜務公,孜孜不懈,在權要之地前后任官十多年,都被人交口稱贊。所寫詩賦箴諫讠永頌,另外有集子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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